这些年乔坤“洞神天帝元变经”不断精进,再加上妲己修行不辍,如今修为不弱,已经可以离开乔坤周身千多丈进行活动。 妲己得平心娘娘虚影指点,又产生了别的变化,多了些掌管山林川谷丘陵的能为,能出云,为风雨,还可以变化形貌,更加玄妙。 之前乔坤受限于各种因由,不敢让妲己与她家人团聚,如今思忖却可以让妲己化出形貌,与苏护坦白,父女团聚。 至于苏夫人,现在应该还在西岐城,以乔坤的遁速,让妲己偶尔看一次母亲,倒也不难。 乔坤打定主意,却没有声张,只喊苏全忠出去走走。军营之内毕竟血杀之气甚重,影响妲己现身,而且妲己的相貌也不适合显露人前。 苏全忠知道用意,自然欣喜跟上,其他武将虽然奇怪,却也没有阻止,也没有窥探。 等到四处无人,苏全忠怀中云兔变幻身形,化为一个身着宫装的十七八岁姑娘,沉鱼落雁,玉骨冰清,如梦似幻,周围还有月华浮现,更显得她超尘拔俗,非是俗世中人。 苏全忠见着妲己容貌依旧,心反如同被揪了一般,一时悲伤难言,热泪盈眶,怔怔说不话来。 他的武道意志是守护,守护家人是他最深的执念,只是随着苏护送女入朝歌,他的守护意志也崩溃,纵有高深实力,也难成就传说。 后来他为了救回妲己魂魄,重拾武道意志,成就武道传说,其中艰苦,难与他人诉说,所求的不过是守护罢了。 虽然他已经成亲,有妻子儿女,可是妹妹妲己,依然是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看着妲己的形貌,他心中一阵悲苦,终究是他没有守护好她。 见苏全忠这般伤心,妲己也说不出话来。 若论年纪,她今年也该三十有九了,不能说是少女,可她的生命其实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结束,常人经历的那些成亲生子,抚育子女之类她都没有经历过,她也不曾拥有过爱情。 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依然还是父母兄弟,与她最亲近的还是这个哥哥。 上次一别又是十多前,十多年前他还很年轻,意气风发,如今正值壮年,却隐约显出老态。 是要救回自己魂魄,所以承受了太多吗?妲己想要告诉苏全忠,不用救回那剩下的魂魄也没事,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 乔坤不想打扰这对兄妹相聚,当即走开,离了数百丈远。 他觉得有些奇怪,妲己似乎变得更感性,见到亲人所以如此吗?还是平心娘娘虚影教导,让她神魂产生一些变化? 乔坤觉得应该是后者,就像九喇嘛变得他越发讨厌,应该是平心娘娘修补了一些她们魂魄的缺失。 过了一会,苏全忠和妲己回来,苏全忠又向乔坤道谢。 乔坤坦然受了,将自己想法说出,“我想让妲己变化形貌,陪伴着苏侯、你,还有苏夫人。”
苏全忠却没有欣喜若狂,只有疑虑,“这样妲己会不会有危险?”
他是担心妲己。 “没什么危险,妲己可以离开我千丈有余,自由活动,她修为不弱,而且云梦之身聚散由心,纵有危险也可以安全返回。”
凭借“洞神天帝元变经”玄妙,纵然妲己身死,乔坤也可以再观想一个。只是那还是不是现在的妲己,有没有相同的性格却不好说了,所以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妲己自然也想陪伴父兄,却也担心因此连累乔坤,“这样会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你变化形貌,应该可以隐瞒大多数人。而且区区九尾狐而已,又能给我添什么麻烦?”
若只是九尾狐,乔坤还真不怕。 见妲己还有迟疑,乔坤又劝道:“陪陪家人吧,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无奈之事,莫过于此。”
许是这两句触动了妲己,她终于点头同意,当下商议其他细节。虽然乔坤说不惧九尾狐,但是妲己能不被人发现,还是不被人发现的好。 说不定阐教、截教的众多仙人都不让妲己存活,也未可知。 乔坤想得明白,若被人发现,就说妲己是他师妹,也是五夷山白云洞散人,叫彩霞仙子就很好。他弟弟以前有段时间还叫过金霞童子呢。 反正现在白云洞他做主,前些时候还代弟收徒,现在代师收徒也不过分。 彩霞仙子与苏全忠一见如故,义结金兰。所以苏护也是她义父,苏夫人是她义母,偶尔看看,再正常不过。 但是这些要先去汜水关与苏护言明,待苏护同意再做道理。 想到此处,乔坤对苏全忠道:“你去寻主帅告假,然后我带你同去汜水关见苏侯。”
赶早不赶晚,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带苏全忠一同前去。 苏全忠这个妹控却没有马上同意,只说:“如今武成王重伤未愈,军中不可无传说坐镇。故我要与大军同行,协助武成王。索性不过数日便可至汜水关,也耽误不了多久。”
他虽然是妹控,却依然是将军,不能忘却自己的责任。 “也是。”
乔坤笑笑,“以后你们自然长久相聚,倒也不急在一时。那我先行告辞。”
他不放心武吉、邓秀那一队,即便龙吉公主是金仙,青秋是真仙巅峰,邓婵玉又有多件宝物,还有夏花这种隐藏力量,便是金仙偷袭也未必能落得好,他也还是免不了担心。 毕竟龙吉公主不是全盛,而且他不希望夏花动手。 这时苏全忠分又有不舍,但妲己已经化作流光返回天宫,乔坤又回营与黄飞虎寒暄几句,施展遁光而走。 不多时他便乘土遁寻到武吉大军,离得还远,其他人还未所觉,龙吉公主便有感应,将目光转移过来。 两人隔着数十里四目相对,龙吉公主微笑着轻轻点头。 乔坤也颌首示意,落下身形,找到武吉、邓秀等将,陈说此事,只说自己心血来潮,感应到有强敌袭击武成王,故而不辞而别。 而后在青龙关与汜水关路上碰到闻仲、余元袭击武成王大军,便出手相助,击退闻仲,协助擒下余元。 这一段战斗其实惊心动魄,尤其他还被闻仲眉间神目击中而受创,只是乔坤却轻描淡写略过,他怕传出去夏花担心。 反正只要立足大地,他身体便会快速恢复,那伤势早已无碍,也用不着说。 武吉也知道此事乔坤有功,但还是忍不住埋怨,说他未曾请示便离营,犯了军纪,要军法从事,重打几十军棍。 乔坤倒也能理解,违背军纪,若不惩处,只怕武吉难以带兵,当下也认罚。反正几十军棍也不疼,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魏贲、邓秀、魏清雪等诸多将领求情,只说事出有因,而且此行救了武成王,擒下一位金仙,是大功一件,若罚有功之将,士卒未免寒心。 武吉只得按下惩处,言说待到汜水关再禀明姜元帅,由姜元帅处理。 乔坤虽不怕受到惩处,却在心中盘算,还是要姜子牙给他安排一个自由行动的特权才好。毕竟现在西岐仙道的厚度不够,集中在一起还行,但若兵分三路,便有些捉襟见肘。 如果闻仲铁了心打游击,他以后救火的时候不会少。 不过听黄飞虎所言,只要夺下汜水关,闻仲便不能如此容易行事。所以倒也不需太过担心。 当夜乔坤便把妲己的事与夏花说了,夏花反应倒是平淡,只让乔坤唤妲己出来,与妲己交流。 两个小姑娘聊了什么,乔坤没有关心,反正此后夏花挺喜欢妲己的,还觉得妲己甚美。 乔坤倒觉得夏花更好看,妲己的形貌太年轻,而夏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如同花朵般全面绽放,更符合他的审美。 此后一路无事,乔坤只陪着夏花修行,指导弟子。武吉不拿军务烦他。龙吉公主、邓婵玉在努力修行,也不来打搅他,倒是火眼金睛兽和青秋经常过来玩。 许是从火眼金睛兽那里听到乔坤也会问道之音,青秋这小丫头老是缠着他,要他弹琴伴奏,自己跳舞。 乔坤无奈,便取出凤凰宝琴弹奏,毕竟青秋在一梦如是的梦境中还是自己的妹妹,给点照顾也是正常。现在他越来越在乎那一点虚无缥缈的亲情了。 他特意用了和风无咎不一样的手法,想来青秋应该察觉不出来他和风无咎的关系。 几次伴奏之后,这小姑娘竟然将南明离火完全炼化,修为还有大的长进,她得了许多好处。这固然是乔坤的功劳,也和凤凰宝琴有关。 此后青秋更不愿意走,在乔坤不弹琴的时候,抱着凤凰宝琴不愿放手。乔坤抢不过,也就由她。 青秋还撺掇着让乔坤与龙吉公主合奏,但乔坤没有答应。龙吉公主人很不错,但是他不想再与这公主有什么牵扯。 大军回转汜水关要十多日功夫,行得七八日的时候,便有援军接应,却是苏护和苏全忠带队。 想来是苏全忠返回汜水关,发现乔坤还未到,妹控之心实在难以抑制,便主动请缨,接应武吉队伍。 虽然苏护、苏全忠父子俩面上有许多焦急,还是耐着性子进行军队交接沟通各种事宜。 邓秀、武吉又问:“此时汜水关情况如何,元帅可曾攻下汜水关?”
苏全忠摇头,“还未曾攻下。”
不过他跟随黄飞虎去攻打青龙关去了,并不太了解详情。 倒是苏护知晓许多,便说:“前些时候伤了仙童哪吒的余化已经伏诛,他的师父余元也被惧留孙仙长擒拿,只是汜水关内又出了三千多风车,甚为难缠。”
“风车?”
众将一时不明,区区风车如何难缠? 苏护道:“那风车飒飒阴风,沙石滚滚,腾腾烟焰,风乘火势,黑气阵阵,其中还有万千戈矛,我军与之交锋,大败一场。”
说着还心有余悸。 乔坤心下忖度,这风车竟然有三千多个?莫非也是和火龙兵一个套路不成?如此说来,人道气运根本没法防御。 只是再多,苏护也是不知。乔坤也只得作罢,待到汜水关看过实物之后再说。 到了晚上,苏全忠和苏护则到乔坤营帐,相约到营外商议。 乔坤自然知道他们用意,心下暗笑,也亏得他们竟然忍到晚上。 到了无人处,乔坤唤出妲己。 见到那清丽窈窕的身影,苏全忠固然激动,苏护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孩子,真苦了你。”
苏护是一方诸侯,心思深沉,本没有这么容易流露感情。 实在是他误会妲己甚深,平日里也忍不住埋怨妲己连累苏家声名,有时也有怨恨,现在发现原来他的亲女儿已经在去朝歌的路上死去,他误会女儿,这才后悔。 尤其当初妲己还是在他亲自护送的路上出的意外,是他守护不利,没有保护好自家女儿,才让妖孽有可乘之机。心中更是愧疚。 他们父女三人抱头痛哭一阵,乔坤便悄悄离开,寻了处巨石打坐修行,骨肉相逢这种场景他不怎么习惯,其实还有些羡慕。 不过他要再见乔灵,可能要封神之时。 封神之后,神职便是根本,乔灵言行再不得自由,而且还能存留几分人性,犹未可知。 此时已是深秋,碧空萧索,月光如水,秋风落叶,饶是乔坤寒暑不惧,水火不侵,也觉得有几分冷意与孤寂。不过心性颇佳,转瞬便不在意。 思量间,夏花来到他的身旁,坐在他身旁,这么静静的,也不说话。 她身上散发的如同太阳一般的温暖,驱散这冷意,乔坤望着夏花,将她的手握住,他虽不在意,可并不代表他就喜欢孤寂。 现在便很好,不管怎么样,他还有家人。 等到妲己、苏护、苏全忠相处结束,苏护又向乔坤来道谢。 夏花早有察觉,在这之前便起身离去。她的武道修为高出苏护甚多,苏护自然感知不到,便是苏全忠武道传说,也未曾察觉。 乔坤随口应了一句,又问苏护,这般骨肉相见是否可以。 苏护自然应允。这除了有点像偷情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好。当然若是光明正大,妲己便有可能有危险。 等到苏护和苏全忠离开,乔坤催动术法从天宫中将涂山九喇嘛拽下来。 “公子你这是?”
妲己似乎疑惑,但很快明白过来,“公子你是想?”
“对。”
他现在是想等着那九尾狐过来找麻烦,才好把妲己剩余的魂魄解救出来,让妲己魂魄圆满,到时候无论是想守着父兄还是要投胎转世,由妲己决定。 这狐狸耳朵小姑娘被乔坤拖到真界,一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表情还是呆呆的。但见到乔坤,她又不由自主本能畏惧,忙躲到妲己身后。 见到九喇嘛向妲己寻求庇护,乔坤不由生出古怪之感。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猜测九喇嘛可能是九尾狐的魂魄,也就是害妲己的凶手。罪犯向受害人寻求庇护,倒整得他才是坏人,这情况可真讨厌。 在朝歌王宫中,妲己正与身着八卦衣的美貌女修交谈,言笑晏晏,猝然皱眉,往南方望去。 “姐姐,怎么了?”
那美貌女修察觉妲己神色有异,顺着妲己目光,只见一轮明月,又哪有其他? 妲己望向南方,满是不解,“当初我自作聪明,以幽情暗算伯邑考不成,反连累她跟着伯邑考一同消逝,我十分确信。可如今为何又能感应得到?”
“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女修反不在意,“交给我吧。正好我也要外出了结十多年前的一幢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