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左右宫人将帝辛身后的珠帘高卷,搭上金钩。有一雍容华贵千娇百媚的美人从后而出,正是妲己。 帝辛揽妲己腰,笑道:“御妻,今有西伯侯之子伯邑考纳贡代父赎罪,情实可怜。寡人已下旨赦姬昌归国了。”
妲己将身子靠到帝辛身上,“西伯侯确实忠臣,大王赦西伯侯离开,果然英明。”
乔坤不由一愣,这妲己竟然为姬昌说话,情况有些不对啊。 很快妲己又将话题转移,“妾闻西岐伯邑考善能鼓琴,真世上无双,人间绝少。”
帝辛奇道:“御妻何以知之?”
妲己妩媚一笑,“妾虽女流,幼在深闺闻父母传说,伯邑考博通音律,鼓琴更精,深知大雅遗音,妾所以得知。陛下可着伯邑考抚弹一曲。”
乔坤略微盘算了时间,心道果然伯邑考应该四十九岁才对,妲己进宫已经七年多了,若伯邑考此时是二十岁小伙,七年前也才十三岁,如何能有精通音律的名声?真是神童吗? 帝辛闻言来了几分兴趣,“伯邑考,闻你善能抚琴,今已赦你父归国,你试抚一曲何如?”
纵然乔坤的琴艺比不得真伯邑考,此时也只得答应。 帝辛传旨,自然有宫人取琴一张送了过来。 乔坤接过琴,请求赐座。 琴是靠共振发音,放在膝上虽也能弹,但声音却未免有些不美。 这是正经要求,也不过分,帝辛自然应允。 乔坤将琴摆放好坐好,轻轻抚过,觉这琴音略有不正,便小心调试一番,平心静气,调息数至,这才弹奏起来。 音韵婉转幽扬,琴音中满是孝心。 帝辛听罢,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喜,“不知此曲何名?”
下方比干起身上前,答道:“此曲臣曾听姬昌弹过,名曰《蓼莪》,乃是一首孝道的曲子。”
“是吗?”
帝辛反问一句,“为何孤竟从中听出一丝怨愤?”
乔坤方才想到有些不妥,词曲确实有些许怨愤之情,“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民莫不谷,我独何害”之类。自己只想孝道,却是想差了。 比干躬身道:“启禀大王,臣记得这曲子有一句乃是‘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此确实是孝道的曲子无误。”
“大王明鉴。”
乔坤没想到这帝辛居然也通音律,居然能听出来其中怨愤。 索性帝辛不再深究,“罢了,伯邑考,你可会弹其他曲子?”
乔坤知道帝辛的性情,再引他不快只怕便要下虿盆了。他思索半晌,弹奏出了姬昌教给他的一首颂曲,其名曰《玄鸟》。词曰: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此是歌颂商朝,商王的曲子,其实应该用编钟进行演奏,清脆明亮,悠扬动听,更显庄重。 不过乔坤琴艺不差,而且他与玄鸟争斗过数年,暴揍玄鸟不知多少次,弹奏曲子演化玄鸟真意生动非常,便连曲子也更加悠扬。 便是真伯邑考来此,也未必比他更好。 帝辛听罢,果然非常满意,“真不负御妻所闻。伯邑考此曲可称尽善尽美。”
显然是心中大悦。 妲己也甚为得意,“陛下当赦西伯父子归国,固是陛下浩荡之恩,但伯邑考琴为天下绝调,今赦之归国,朝歌竟然绝响,深为可惜。”
这话说的乔坤都有些羞赧,他的琴艺比伯邑考只怕还是差一些,只是暴揍玄鸟多年,对玄鸟熟悉,扬长避短,占了些演化玄鸟的便宜而已,当不得如此称赞。 帝辛闻言道:“爱妻所言不差,然如之奈何?”
妲己道:“妾有一法,可全二事。”
“却是何妙策?”
“陛下可留伯邑考传琴,待妾身精熟,早晚侍陛下左右,以助皇上清暇之乐。一则西伯感陛下赦宥之恩;二则朝歌不致绝瑶琴之乐,庶几可以两全。”
帝辛闻言,以手拍妲己之背,“贤哉爱卿!真是聪慧贤明,深得一举两全之道。”
遂传旨:“留伯邑考在宫中传琴。”
饶是乔坤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禁感慨无奈,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伯邑考不过是将近五十岁的老人家,妲己为何还要留我?莫非她竟真缺少父爱吗? 只是纣王要求伯邑考传琴给妲己也算合情合理,而且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乔坤一时也无法拒绝。 正为难间,却有一人出列:“大王,此事大有不妥。”
那人身着王服,戴冠冕,显然身份也不低,却是微子启。 见到那人出列,纣王脸上显出不悦之色,“子启王兄,有何不妥?”
乔坤也不知道微子启如何救他,却听微子启道:“外臣留于宫中多有不妥,为避免祸乱宫闱,需得先行阉礼。”
闻言乔坤心下一惊,只觉得下体凉飕飕的。 他虽然修行了七十二变,理论上能断肢再生,但那玩意切了还能不能再长出来,他也没有试过,并没有十足把握。而且尚且还没用过,如何能切掉? 他心说,微子启,我真是谢谢你啊。商朝居然就有阉割这种意识了,真是小瞧你们了。 “不妥!”
却是武成王开口,“伯邑考乃西岐世子,如何能受此侮辱?还请大王三思。”
旁边比干也为伯邑考求情,直说此事古来从未有过。 只听得乔坤心惊胆战,生怕纣王就愿意挑战这种从未有过的高难度。 不过到了这事情没有发生,纣王沉吟一会,说道:“无妨,多着宫人看顾便可,伯邑考至诚纯孝,必不会行此乱举。”
这一刻,乔坤居然有被感动到,感谢纣王信任,免他一刀胯下之辱。 但如果妲己真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为了保命,说不得也只得虚与委蛇。 当下纣王传旨,便在摘星楼设宴。席间美食传送,只是种类并不多,最好吃的是烤乳猪和烤羊羔,涮羊肉,此外还有拌肉泥和猪油拌饭。 乔坤看着肉泥,想到原来的伯邑考也是传琴妲己,最后被剁成肉泥,那拌肉泥便吃不下去。只捡旁边涮羊肉和烤乳猪来吃,居然还挺好吃。 此时猪都未曾阉过,成猪有一种骚味,影响肉质,烤乳猪味道却不错。 想到此处他不免委屈,猪的是非根都留着,为何非要剁了伯邑考的? 总管尤浑在旁热心却为乔坤介绍,此时烤乳猪乃名炮豚,烤羊羔名为炮牂,肉泥名为捣珍,猪油拌饭为淳熬,这几种连同涮羊肉合称为“五珍”。 这“五珍”齐上却是最高规格的招待,相当于国宴。 本来还有一位渍珍,乃是肉切成薄片,摔打之后用美酒腌过,只是可惜却被涮羊肉取代了。 原来我还改变了宫廷菜。乔坤忍不住想到。 然后他又觉得这涮羊肉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那厨子刀工虽不差,却比不得武道传说,切片自然差些,而且其他步骤也未把握精髓。 至于其他菜,也有许多缺点,可以改进一二,比如炮豚就可以制糖浆上色。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他手上有用甘蔗制作的蔗糖,王宫却未必有,也怪不得御厨。 这时纣王放下筷子叹气,“若乔坤在此,这羊肉还美味些。”
乔坤一愣,这怎么又有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