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赵谋回家之后,赵一酒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其实想想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他都觉得有点模糊,细节方面记不清楚,仿佛他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一样。 几年一晃而过……真的是一晃而过。 几乎只是一个晃神,他便长大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废弃的庆元制药厂参加他的第一次推演。 方便动作的衣服、遮掩面容的口罩,赵一酒做好了出门的准备,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再一次进入推演中了。 赵谋最近很忙,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帮赵家去做,但赵谋在进行占卜之后,确定今天晚上就是赵一酒进入推演的最佳时机,并且提前圈定好了会出现推演事件的地点范围。 于是,即便很忙,赵谋还是抽空回了家,给弟弟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然后赵谋手腕翻转,掌心中便多出一把匕首。 他推了推眼镜,将匕首塞到赵一酒手里:“把【碎心】收好,有它在,即使是直接面对鬼物,你也有逃脱的余地。”
赵一酒默然接过。 太熟悉了……祭品碎心,是止杀的前身。 在他成为推演者之后,赵谋就正式把【碎心】送给了他,碎心和他的人格面具重新融合,才变成了后来的利刃止杀。 可…… 这把匕首为什么……这么奇怪? 赵一酒面上并无任何表情,却偷偷的观察了这把匕首好几眼,匕首柄上鲜红的宝石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模样依然是当年的碎心,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他记错了,匕首上的气息特别的陌生。 奇怪。 在他拿到剧本重生之后,很多地方都变得特别奇怪。 赵一酒眯起眼睛,捏了捏手指关节,有一个想法好像一根针似的让他的头有点痛,却在还没有激发出什么来之前,就又被一股沉腻腻的气息的困在了囫囵之中。 【你在想什么?今天就是剧本高潮的起源,你的人生从遇见男二号开始变得不同,难道你不期待吗?】 旁白说道。 它打断了赵一酒模模糊糊的想法,成功将赵一酒的注意力转移走,不过赵一酒转而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他今晚就要去推演了,当初他就是和虞幸在第一次推演遇到的,那时候的虞幸还是个很喜欢装弱的家伙,将他骗得非常憋屈。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他因为没有真正经历过推演,错估了鬼物的狡猾和规则的力量,差一点就翻了车,是虞幸在黑暗之中救了他,他还说过……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将救命之恩还回去。 只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机会,还是虞幸帮助他更多。 从小黑屋出来到进入推演,他好像没有怎么想起过虞幸,中间这段时间他在干嘛? 赵一酒的脑海里突然有一根弦紧绷起来。 这不对劲。 他的记忆一定出问题了。 中间这几年里,就算他应该不认识虞幸,但那也是原本的他不认识,而不是重生回来拿着剧本的他。 他怎么可能没有提前去找虞幸?又怎么可能在生活里一点对虞幸的印象都没有,只在触发了要去推演这件事的时候,才忽如其来的“解锁”了对虞幸的记忆。 还有,这么看来,虽然他在计谋上帮不到赵谋什么,但他好歹也来自未来,一些大事上怎么也没有提醒赵谋呢。 不可能。 这几年的记忆真的是真实的吗? 警钟忽然敲响了他的灵魂,赵一酒阴郁的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将【碎心】收下,按照“剧本”前往了庆元制药厂。 和从前一样,他是第一个到达制药厂的人。 在踏入制药厂的一瞬间,一股信息就涌入他的脑海,这是当时推演强制将他们的认知改变的结果,明明都只是“路人”,却被填充进了主播招聘的记忆,以为自己在进行一场关于工作的应聘。 曾经的他无法反抗这股信息,按道理讲,现在的他也一样,因为他重生回来,重活一世,在实力上也回退了。 但是赵一酒现在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认知非常清楚,那种扭曲的信息已经无法影响到他,在试图扭曲他认知的瞬间,就被他的精神力自动搅成了粉碎。 赵一酒:“……” 他的脸色沉下来。 一个人在工厂里转了转,很快,其他的人就到了。 这些人的名字他已经记不太清,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去记住过,他知道那些陆陆续续来到他面前的人,除了一个长卷发的女生之外,都是鬼物假扮的。 而身份为公司人员的郝助理,则是荒诞推演系统创造出来的官方人员,可能是专门负责给推演新人进行测试的吧。 虞幸踩着点最后才到。 工厂的窗外下着雨,一丝丝冷风不断的灌入,一股看似惊慌,实则稳的不行的脚步声缓缓从门外接近。 赵一酒抬头,锐利的目光洞穿黑暗,无视了从其他人或者鬼的手电筒里散发出来的灯光,直直的看向工厂大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在电闪雷鸣中,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令人惊艳的长相被惊慌和苍白晕染,那骗子装出一副腼腆的样子,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几步跑了过来,和所有人打了一声招呼。 虞幸的容颜从来没有变过,只在后来那双黑色的眼睛变成了幽蓝色。 等等……他的眼睛变成幽蓝色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一酒眉头一皱。 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记得虞幸幽蓝色的眼睛里泛着冰霜,好像背负了更多无法捉摸的东西,却记不得那个时候他和虞幸在干什么了。 应该是在一个推演中吧? 可那个推演的内容是什么呢? 好像是……虞幸失踪了很久……然后再一场推演里……突然出现。 那时候他正在……找感染者? 感染者?病毒? 两个几乎没有在他脑海中出现过的关键词忽然浮上水面,赵一酒瞳孔一缩,感觉到仿佛有一堵玻璃墙即将被砸碎。 可就在这时,和所有人打完了招呼的虞幸突然看向他,那双眼睛里满是陌生,却直至走向他,摸着下巴道:“我怎么好像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