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眸底是湖心涟漪荡漾,浮想联翩。 丫鬟们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想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吱嘎床板声中分析出喘息声是谁的。 大白天这么公然围听主子墙角的也是没谁家了。 老爷和太太都在屋子里。 老夫人不会来。 三少爷和二姑娘不敢来。 她们有恃无恐。 “青荷过来了,”一丫鬟小声道。 众人望过去,犹见青荷脸上的泪痕。 她就是被三太太匆匆赶来,从三老爷床上轰下来的丫鬟。 看见她步履蹒跚,多走几步就会蹙眉,小丫鬟未经人事,只当她是故意显摆。 她们这些丫鬟,将来被主子配小厮都算好的了,就怕出了岔子,被杖毙,被卖。 做姨娘好歹吃喝不愁,要是再给主子添个一儿半女,那就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大家都是丫鬟,凭什么她那么好命。 婆子们则是一脸心疼。 大少爷早上差人送来春、药,三老爷服下都没反应,这会儿听屋子里的动静,就知道药非比寻常。 青荷清白之躯,最该怜惜的时候,却被三老爷狠狠的折腾,要不是三太太赶来,只怕她等不到抬姨娘,就小命休矣。 小丫鬟过去扶青荷,问道,“你没事吧?”青荷苦涩摇头。 “我没事,”她说。 “那何妈妈呢,你出来了,她还没出来,”小丫鬟八卦道。 青荷身子一凛。 她猛然望向内屋。 先前,三太太进屋的时候,她正被三老爷摁着…… 三太太怒气冲冲的叫她滚,可是三老爷压在她身上,她走不了。 三太太过来拽三老爷。 三老爷胳膊一掀。 三太太撞在了床边小几上,额头上见了血,晕了过去。 三老爷吓住了。 她趁着三老爷愣神的功夫,捡起衣服胡乱穿上就跑了。 这会儿屋子里动静大,却没听到三太太的叫声,不会她还晕着吧? 可她晕着,何妈妈怎么没出来? “喂,问你话呢,何妈妈怎么没出来?”
小丫鬟见青荷走神,推了她一把。
青荷回过神来道,“何妈妈晕倒了。”“难怪……。”
众人释疑。 想到自己刚刚脑补出来的场景,不免觉得有些龌龊,脸颊微红。 屋子里,三太太晕倒在地。 床上纱幔翻飞。 屋外,丫鬟婆子听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墙脚。 吱嘎了半天,床都没塌,质量真不是一般的好。 又过了一刻钟,声音才弱了下去,偃旗息鼓,风平浪静。 三老爷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在梦里,他和惊鸿一瞥,在他心底留下涟漪的姑娘春风一度,饱嚼饫餍,酣畅淋漓,他给了她所有他想给的。 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一颦一笑,都牵着他的心和魂。 三老爷觉察到怀里有人,他伸手摸了摸,掌心所到之处尽是粗糙。 三老爷猛然惊醒。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脚已经做出了反应。 三老爷脚一蹬。 何妈妈被踹下了床,好巧不巧的压在了三太太身上。 三太太啊的一声叫起来,结果才出了半声,就被何妈妈捂住了嘴巴。 三太太清醒过来,何妈妈红着眼睛道,“太太,别叫。”
三太太没叫。 她已经气的叫不出声来了。 何妈妈慌乱的把衣服穿好。 三老爷坐在床上,那脸色差的就跟咽了只苍蝇一般。 何妈妈比三老爷年长十岁,可看上去不比老夫人年轻多少。 看着三太太愤怒的脸,三老爷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有脸生气?! 她不来,他疼爱的是一个丫鬟。 她来了,他和一老婆子…… 越想越恶心,越想越生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善妒的! 再也不想见到三太太,三老爷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青荷站在屋外,梨花带雨的看着他。 清秀可人的脸庞,眉间多了几分妩媚。 三老爷脑海中闪过何妈妈那张脸,对三太太就越憎恶。 “抬为姨娘,赏三百两,”三老爷道。 天上掉馅饼下来,直接将青荷砸懵了。 等她想起来道谢,三老爷已经走了。 一旁的小丫鬟推她道,“高兴傻了啊,三老爷让你去伺候他沐浴。”
青荷反应过来,飞快的跟上去。 小丫鬟进屋伺候,三太太坐在那里哭。 小丫鬟不知道怎么安慰三太太,小声问何妈妈,“何妈妈,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何妈妈怒道。
“……。”小丫鬟被吼懵了。 她好心关心她。 她怎么发这么大火气? “青荷说何妈妈您拽她,被老爷掀翻,头撞到桌子晕了过去,我怕您头疼才问的,”小丫鬟委屈道。 何妈妈心口一松。 青荷替三老爷兜着脸面,也救了她一条命啊。 “我没什么大碍,叫人进来把床被褥都换成新的,”何妈妈吩咐道。 小丫鬟点头应下。 何妈妈要扶三太太起身。 三太太拂开何妈妈的手,丫鬟看的纳闷,赶紧过来扶三太太。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何妈妈让丫鬟退下,跪下跟三太太认错。 三太太气的眼泪直流。 她气何妈妈没有挣扎,哪怕她大声叫喊也行。 何妈妈很后悔。 她丧夫多年,寂寞了多年,三老爷拉着她,捂着她的嘴,她便忘了叫喊。 三老爷不可能抬她为姨娘。 她还因此和太太离了心,她这是何必。 “是奴婢不该跟进屋,屋子里的事没人知道,等这段时间过去,奴婢以死谢罪,”何妈妈红着眼眶道。 何妈妈是三太太的心腹妈妈。 她突然暴毙,势必会引起风言风语。 青荷说她晕倒,大家都信以为真了,现在她只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许还能留住这条命。 浴室内。 三老爷泡在浴桶内。 苏锦调制的药丸,药性极强,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还未完全消退。 可三老爷心底腾起来的旖旎念头,很快就被何妈妈那张老树皮般的脸给打消。 如此反复,险些将他折磨疯。 三老爷清楚的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身子,又被打回原形了。 然而这些事,老夫人不知道。 此刻的她—— 正跪在蒲团上,一脸高兴的谢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