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天空有些灰蒙蒙的,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压抑。 边关干燥,上回下雨还是在南梁粮草被烧之前。 下雨是好事,可碰到东乡侯带兵攻城,苏锦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昨天,将作坊总算把东乡侯要的三十架连弩车给造了出来。 这半个月,足够东乡侯和王爷他们商议出攻城方案来,就差连弩车了。 一大清早吃过早饭就去攻城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苏锦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毕竟连弩车是她要造的,万一攻城失败,那就损失惨重了。 苏锦坐立难安,在营帐来回打转,秦菡儿望着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苏锦也知道不会有事,只是这种等到结果的过程令人着急,她好像去战场上看一眼。 但她知道,这个想法说出来,就会被人给摁死。 不会有人敢放她上战场的,她也没有活腻味。 她坐下来喝茶。 外面,有脚步声跑过来,杏儿忙出去问道,“是侯爷打赢了吗?”
官兵摇头,“侯爷还在攻城,京都传了口信来,让杏儿姑娘你给皇上写家书……。”
杏儿有点懵了。 皇上为什么要她给他写家书啊,不该姑娘写吗? 到这会儿杏儿才想起来自家姑娘没给皇上写家书。 不过写家书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一听家书厚度不能比给夫人写的薄,杏儿小嘴微嘟,她和皇上哪有那么多话说啊。 但圣命难为,不写就是抗旨,再者皇上高兴了,等回京了肯定会赏赐她的。 哪怕看在赏赐的面子上,她也得努力写啊。 官兵传完话就退下了。 御厨送来饭菜,苏锦吃不下,但她也得为了腹中胎儿多吃。 吃了午饭后,在军营里溜达了一圈,回营帐睡了半个时辰。 起来调制金疮药打发时间,就到傍晚了。 远处,嚎叫声传来。 杏儿听了几耳朵,高兴道,“姑娘,侯爷他们又攻下南梁一座城池了!”
苏锦也松了口气。 算上这一座,那就是三座城池了。 南梁接连失利,迟迟夺不回城池,大齐又士气正盛,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该求和了吧? 苏锦出了营帐,杏儿扶着她去迎接东乡侯和王爷。 东乡侯回来了,王爷带人在新夺下来的城池里安营扎寨,以防南梁人打回来。 远远的,东乡侯就看到了苏锦。 骑马过来,从马背上下来,东乡侯大笑道,“这回能攻下南梁一座城池,那三十架连弩车功不可没。”
大齐和南梁开战这么久,多是南梁主动挑衅,大齐多防守,为数不多的进攻要么惨败,比如谢景宸带兵夜袭遇到雪崩,比如苏崇带人去烧粮草差点中了敌人的圈套,要么就一举夺下城池。 城池多易守难攻,攻下一座城池可能是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 这一次攻城,东乡侯和王爷计划许久了,只是胜算不大,而连弩车的威力虽然在军营里传开了,但毕竟还未用到战场上,即便军营里有南梁的细作,也知道的不多,更不可能知道那些连弩车他是怎么用的。 连弩车射出来的箭都插在了南梁城墙上,将士们踩着箭上城墙,杀掉南梁弓箭手,撕开一条缝隙,大齐将士杀上城墙,攻城的胜算就有七八成了。 这一仗打的东乡侯是通体舒泰。 今儿天色太晚了,将士们打仗疲惫,正好歇一晚,明天摆庆功宴。 这边军营大获全胜,欢呼雀跃。 那边南梁护国公是火冒三丈,施大将军反倒神情平淡。 他是南梁将军,南梁被人夺了城池,身为大将军,他心里实在不好受。 可这些天,他被护国公打压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如今护国公领略了大齐东乡侯和镇北王的手段,丢了座城池,看他还怎么对他明讥暗讽。 施大将军就坐在军营里,一言不吭。 可他什么都没说,护国公都浑身不自在,他真没想到大齐这么难缠。 丢失的城池久攻不下不说,还被人攻破了一座城池。 战败的消息传回京,还不知道皇上如何愤怒。 他必须把这座从他手里丢掉的城池给夺回来,一雪前耻! 董承琅他们回了营帐,身上血腥味太重了,不过多是大齐人的血。 他拿了衣服去河边洗澡,道,“没想到大齐会有那么厉害的连弩车。”
施大少爷叹息道,“连弩车多用来守城,咱们南梁想把城池夺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吃了这么回大败仗,护国公该消停会儿了。”
他们被逼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如今有了喘息之机,施大少爷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高兴,董承琅就不高兴了。 眼看着自家表哥都要弃暗投明了,结果在这关头大齐攻城,打压了护国公的气焰。 施大少爷往远处游,董承琅往身上泼水,心情抑郁。 谢景宸看着他道,“护国公如果不能把城池夺回来,肯定会为这次失利找个背黑锅的。”
董承琅望着谢景宸,道,“可这次打败仗与我舅舅又无关……。”
“是无关,可如果皇上是这么认为的呢?”
谢景宸看着他道。
“……。”董承琅眼睛睁圆。 还能这样操作?! 他懂谢景宸的意思,这是在尽可能不伤害舅舅的情况下扩大他舅舅和护国公的矛盾啊。 护国公战败,这两天肯定不会把军情送进京。 如果这两天把城池夺回来,就不算丢了城池了。 只是将士们才打败仗,士气受损,而且疲惫的情况下攻城,胜算并不大。 可战败信护国公不送,他们可以送啊。 想通这一点,董承琅就心情松快了,李兄的脑袋瓜就是灵活,坏事都能变好事,他往远处看了眼,自家表哥应该没注意到,不然非得揍死他不可。 回了营帐后,施大少爷去见施大将军,董承琅提笔写战报,他咬着笔头望着谢景宸道,“怎么写?”
谢景宸,“……。”
心好累。 人都在南梁了还改变不了要替人代笔的命。 谢景宸坐下,从董承琅手里接过笔,开始写战报。 写好后,董承琅看了几眼道,“李兄,你的文采也太好了点吧?”
做暗卫的不是只要会杀人就行了吗? 什么时候还要这么文采风流了? 而且这字迹,他居然没能认出来是他写的。 营帐外有脚步声传来,董承琅赶紧把信叠好,藏入怀中。 施大少爷走进来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打算给我娘写封家书报平安,表哥也写一封,正好一起送回去,”董承琅道。 “也好,是该送封家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