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罗眯着眸子,神情严肃地敲打宋炽:“宋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得有分寸。”
宋炽撇嘴,吐槽叶明罗,“你平时傻得跟霍无畏有一拼,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大傻子。你现在这样子,看上去可算是有点鬼手神医的风范了。”
“叶医生,请继续保持。”
叶明罗:“...” 叶明罗顿时又变成了傻白甜的脾气,他揽着宋炽的肩膀,语气玩笑似地问他:“你是不是也眼红外面这阵仗?”
宋炽点头,还问他:“你不眼红?”
叶明罗不眼红吗? 他当然眼红啊! 可他姓叶,不姓霍,他昨天作地,都不可能拥有霍闻安的权势地位。 但宋炽不一样,宋炽是霍家嫡长孙,他如果真要豁出这条命去拼一拼,单车也有可能变摩托。 叶明罗担心宋炽会像霍闻北一样起了夺位之心。 宋炽当然知道叶明罗在想什么,他平静理智地说:“他们尊敬的是霍闻安,不是霍家少掌舵。换做霍闻北那阿斗,你看他们还会不会这般恭敬?”
“霍家需要的不是一头骁勇善战的孤狼,而是一头能带领狼群作战的头狼。”
宋炽盯着正弯腰下车的霍闻安的身影,心悦诚服地说:“他既是骁勇善战的孤狼,也是统领狼群的头狼,我能让人甘愿臣服。”
“而我。”
宋炽耸肩,“我现在,只想网恋奔现。”
他陪白溪打了这么久的游戏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奔现。 他快要耐心尽失了。 见宋炽清楚自己的斤两,叶明罗这才放心。 * 霍澜亲自带着霍闻安他们进了霍家屯,他知道霍闻安是头一次来霍家屯,便说:“掌舵,这里是霍家的起源地,据说,霍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附近。”
“往前倒数几百年,霍家不过是一群普通农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时候的霍家屯,住着的全都是霍家人。后来霍家发家致富后,便搬迁到了神隐岛,只留下一部分人住在霍家屯。”
“再后来,大战争爆发,眼见夏国就要迎来国破家亡的败局。无奈之下,霍家掌舵大人率领全族族人参战,霍家全族,无论男女,凡14岁以上,65岁以下的族人,都得拿起武器参与卫国之战。”
说到这里,霍澜长久地停顿下来。 他望着眼前的古城古迹,哀叹道:“那一场漫长战争结束后,霍家族人数量从一万二千人,锐减至一千四百人。”
“整个霍家屯,就只留下12个因为年纪稚嫩不准去参战的孩子。如今,他们的后代都生活在这片古城,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里。”
霍澜讲的这些事,霍闻安曾在历史书上学过。 但历史书上,只用了寥寥几笔来概括霍家的牺牲。 直至今日,站在霍家屯古城中,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空寂悠长的巷子,却找不到鲜活的霍家人,霍闻安才感受到历史的厚重,战争的残忍。 他一语不发,在徐星光跟叶明罗等人的陪同下,走进霍家掌舵府,就看到四五十个身穿霍家对襟褂子的男女老少,整齐一致地站在大门口。 最年长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子,她叫霍菁,按照辈分,得管霍闻安喊一声叔叔。 霍菁将身后那些霍家人的身份,都跟霍闻安介绍了一遍。介绍完毕后,就让他们进院子忙去了,她则陪着霍闻安。 边走,霍菁边感慨:“岛上上次来人,是二十多年前了。那回,您的父亲霍沧海大人,带着您的母亲回老宅来祭祖,夫人的肚子里,正怀着您了。”
“一晃,掌舵大人也长这么大了。”
闻言,霍闻安便停下脚步,问霍菁:“祖祠在哪里?”
“祖祠在霍家屯北边,离得有些远。”
霍菁问霍闻安:“掌舵大人,您是想现在就过去看看吗?”
霍闻安握住徐星光的手,他说:“这位是我的爱人,也是霍家未来的掌舵夫人。我既然带她来了,理应先去祭拜一下老祖宗。烦请您带路。”
闻言,霍菁喜笑颜开。 她向徐星光福了福身,当场改口喊道:“原来姑娘是咱们掌舵大人认定的夫人,霍菁给夫人请安。”
徐星光有些不自然,但却没有否认这个称呼。 “宋炽。”
霍闻安回头喊了声宋炽,“你跟我们一起去。”
宋炽嗯了声,就跟着他们一起随霍菁去祠堂。 霍菁对宋炽的身份,多少了解一些。 霍菁跟宋炽是同辈分的姐弟,对他,霍菁也不需要用尊称。 她跟宋炽说:“你的父母上回也跟着老掌舵一起来过,那会儿,你也还在他们肚子里呢。”
宋炽嘴巴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霍家屯实在是太大了,从掌舵府到祠堂,足足走了三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出乎意料的是,霍家祠堂不是一个小小的祠堂,而是一座七层高塔! 那塔外,写的也不是‘霍家祠堂’,而是‘祭塔’。 很奇怪的名字。 “祭塔...”徐星光念出祭塔二字,心情无端变得沉重起来。 霍闻安仰头看着塔顶,问霍菁:“什么样的人去世后,才有资格被供奉在里面?”
霍菁说:“为国、为百姓、为霍家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才能有资格被供奉在祭塔内。”
宋炽好奇问道:“这塔内,一共有多少牌位?”
霍菁说:“没数过,太多了,那一场卫国大战中,就一次性往里面供奉了两百多个牌位。”
摇摇头,霍菁哀叹道:“这塔,共7层,我们只有底下六层的钥匙,那第七层的钥匙,已经弄丢了。至于塔顶上到底供奉着何人,谁也不知。”
“上回老掌舵他们过来,也试着打开7层大门进去看看,却没有成功。”
霍闻安皱了皱眉,有些诧异,“钥匙怎么会被弄丢?”
霍菁也不知情,她说:“咱们霍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这祭塔也一直都在。我父亲跟我说,他曾跟族中长辈一起翻阅了霍家所有文献资料,都没有找到跟第七层钥匙相关的记载。”
“也许,那第七层根本就没有钥匙。”
徐星光便指出:“第七层若有门,就一定有钥匙。”
可霍菁却摇头说:“第七层没有门,是被封死的,就墙壁上有一个锁匙孔。我想,那可能是什么机关密门吧。”
霍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取出祭塔的钥匙。 打开沉重的塔门,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便从塔内涌出。 徐星光感受到那股肃杀气势,不由得肃然起敬。她说:“这座塔,受霍家世世代代的亡者影响,凝聚出了正气凛然的肃杀之力,它凶狠,却不邪恶。”
这样的力量,徐星光只在异世界感受到过。 而能凝聚出这种能量波动的塔,其塔内,必然藏着救世功德的大人物! 她对那个第7层楼内供奉的牌位的主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霍闻安站在祭塔一楼中间,抬头看向上方,发现除了一楼,其他楼层的供奉位几乎都满了。 由此可见,霍家的起源,绝对不止三百年。 一楼大厅中间,立着一个大香炉。 霍菁走上去,取了几炷香,分别递给霍闻安徐星光和宋炽。 三人点上香,拜了拜各位祖宗,将香插入香炉。 望着那冒着袅袅香火烟的香炉,霍闻安突然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他说:“我们去7楼。”
霍菁有些吃惊,她说:“掌舵大人,我这把老骨头爬不动了,就不陪你们上去了。”
“您在下面等着就行。”
一口气爬了六七层,霍闻安有些喘气,他靠着塔墙壁,拉住徐星光的手,关心问道:“你有不舒服吗?”
徐星光撇嘴,“我又不是瓷娃娃。”
宋炽听懂了,只能假装听不见。 霍闻安朝宋炽努了努嘴,“乖侄子,你先上去查探下情况。”
宋炽被这声‘乖侄子’雷得不轻,但他还是乖乖地去检查7楼塔门。 从7楼的楼梯口走出去,宋炽就被一堵雕花木墙拦住了去路。 “老板,7楼的是封闭,没有门。”
徐星光拉着霍闻安来到7楼走廊,望着面前那面雕花的木墙,她惊叹道:“竟然是闭锁。”
“什么是闭锁?”
宋炽跟霍闻安都不了解这东西。
“从理论上来说,闭锁就是一种从里面锁死了,不能被打开的死机关。一般,这种锁,只用在一种地方。”徐星光抿了抿唇,轻吐三个字:“帝王墓。”
宋炽张了张嘴,望着眼前那堵花里胡哨的木墙,心里感到诧异。“这里面不大,什么级别的帝王,会埋在这里面?”
徐星光道了四个字:“亡国帝王。”
宋炽皱眉,不吭声。 霍闻安也猜到里面是谁的墓了,他问徐星光:“闭锁,能打开吗?”
徐星光没说话。 她盯着面前的这堵墙,终于明白轮回镜将她送去异世界搞基建的原因了。 闭锁机关,这对俗世界的文明而言,是一道无法破解的谜题。而在异世界里,从一个小小木匠,最终成长为基建狂魔的她,恰好也熟悉各种难度的机关。 在那个异世界,她就曾为她所在国家的国王陛下,打造了一座帝王墓。 按理说,她也该陪葬的。 但那位国王陛下仁厚,他赐了徐星光一杯假毒酒,给了徐星光一个可以打开机关,隐姓埋名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能打开。”
徐星光说:“打开闭锁的办法,只有一个。”
她说:“可以是一个信物,也可以是一句话,也可以是任何东西。”
而她所侍奉的那位帝王,他就让徐星光给她设计了一个可以用信物打开的闭锁。
那信物,是他的一节指骨。 只有当国家有难时,他的后人才能用他的指骨打开他的陵墓。 徐星光走近那面墙,摸了摸那个小小的锁孔,她说:“这锁孔是假的,插入任何钥匙,都打不开。”她仔细打量整面墙,得出结论来:“是声控闭锁。”
她说:“这面墙内,藏着一个音色敲击盘。当我们说出那句正确的密语,就能触发敲击盘运转,从里面打开闭锁开关。”
宋炽感到头疼,他说:“要用一句话打开闭锁,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啊。”
“我也不知道。”
徐星光不是这处闭锁的设计者,她根本就猜不到机关的密语。
霍闻安却觉得有些头疼。 他无意识地揉按脑袋,脑海里迸现出乱七八糟的画面,他脱口而出:“帝王者,先驱也,后盾也。弃民脱逃者,龟也。吾既为王,当与民共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