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朔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关键时刻缪真扶了他一把。 “许朔哥,你没事吧?”
看到许朔这个样子,缪真已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许朔倒是笑了,“哈哈,虽然说不上是没事,但是也还好。”
“许朔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缪真带着哭腔说道。 “这还用问,我来救你啊。”
许朔正说着,余光忽然瞟到了一样东西,仔细用眼睛确认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缪真此时身上穿的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像和服一样的墨绿色衣裳,这衣裳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大了,从领口处,隐隐能看见她的身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绷带绕过右肩,那上面隐隐透出些许猩红色。 “缪真,你的肩膀……”许朔皱起眉头,愤怒地说道:“那些混蛋在你肩上烙印了吗?!”
“这,这个……”缪真抓紧衣领,低下头后退了两步,轻声说道:“我没事的,许朔哥。”
许朔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拉祖却叫了起来。 “喂,小鬼,跟那家伙聊什么,到我这里来。”
拉祖说道。 缪真抬起头来,看了看拉祖,又看了看许朔,似乎在犹豫。 “不要理会那家伙,缪真。”
许朔转身用发抖的手捡起地上的双刃,重新面对拉祖,“你在那等我一下,等我干掉他,我们就一起回去。”
拉祖听到这番话,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他盯着缪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许朔见拉祖没有马上攻过来的意思,索性一手放下刀,去摸皮套里的药剂。他先掏出魔力药剂喝下,又拿出神圣药剂倒在伤口上,这神圣药剂不愧为价值五个银币的奢侈品,倒在伤口上,血立即止住,酥酥麻麻的,连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正当许朔在用神圣药剂处理伤口时,一个身影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走向了拉祖。 许朔猛地抬起头来,诧异地望向那个背影,“等等,缪真,危险,不要过去!”
缪真回过头来,看了许朔一眼,眼底带着一丝歉意,随后便又继续走向拉祖。 许朔愣了好一会,他看着站在拉祖身旁的缪真,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明白。 拉祖摸了摸缪真的头,一脸得意地看向许朔。 “为什么,缪真?”
许朔难掩心中的困惑,“为什么你要站到拉祖那边?”
“许朔哥。”
缪真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请你回去吧,请帮我转告老板他们,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不用担心我。”
“缪真,你在说什么啊……”许朔连声音都颤抖了。 “我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他们答应会给我不错的工资,只要工作,吃的,住的,穿的,他们都会给我……” 许朔无语地说道:“缪真,你不要被骗了啊,你知道他们给你的是什么工作吗?”
缪真低下了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许朔有些着急,“他们给你的所谓的工作,根本就是……” “我知道!”
缪真用力地说道,她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某种悲凉的坚决,“我全部知道,许朔哥,请不要小看我,我知道的,这是我自己选择!”
许朔看着一脸认真的缪真,不愿接受地摇了摇头,张嘴想反驳,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许朔哥,我前几天做了个梦。”
缪真缓缓地说道:“具体的我不想说,在梦里大家都因为我的错而死了,老板和老板娘,缇娜姐姐,许朔哥也是,还有很多很多很好的人……” “那只是梦啊!”
许朔说。 “对我来说那不只是梦啊!”
缪真大声地否定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大家的负担,因为布雷诺爷爷死了,大家都觉得对我有愧疚,大家都在为我的生活分担压力,这几年来我一直努力地想独立,但是,到头来,我还是害得老板卖掉了最喜欢的酒馆,老板娘也差一点死掉,就连许朔哥你也受了伤……” “没有爸爸和妈妈的我,明明是靠着大家的好意才活下来的,但是我却一直一直给大家添麻烦……这样的生活,我不要了,我不过是大家的,社会的负担罢了!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再也不想!所以,我要在这里赚钱,赚很多的钱,然后去找我的爸爸和妈妈,再也不给大家添麻烦!求你了,许朔哥,不要管我了!”
听完缪真这番话,许朔沉默了。 其实他大抵能够理解缪真的心情,因为他也曾经想过类似的事情,关于自己为什么要被生出来,又为什么要活着这件事,他想过很多。既然只能像寄生虫一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的念头,在许朔心里待了十几年。 “……也许你说得对,缪真。”
许朔咽了口唾沫,“如你所说,你或许真的是大家的负担。”
拉祖噗呲一声笑了,“什么啊,小子,你到底是想劝这小鬼走,还是想劝这小鬼留下来啊?”
许朔不理睬拉祖,直视着缪真的眼睛说道:“你也没有错,这个世界说到底只有钱是最值得信赖的,想要赚钱是没有错的,但是……” 正是因为理解,所以许朔知道,缪真和他是不一样的。自打出生起,他就是大家眼中的拖油瓶和出气筒,几乎从未品尝过正儿八经的爱,他是在人们厌恶的眼神下长大的,说实话直到今日他仍未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但是缪真不同。 “你身上背负的这份负担是爱啊,缪真!你的身上承载的是老板,老板娘,还有缇娜他们对你的爱啊!我或许没资本说自己理解爱,但是我知道这和单纯的同情与怜悯不同,你才不是社会的负担,你是大家的希望啊!你明白吗?!你这样的选择才不会让大家觉得轻松,如果你执意留在这里,老板他们势必会因此而痛苦一辈子,对你来说这样也可以吗?!”
是的,缪真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她的善良却为她争取到了足够的爱,这份爱是比什么都要坚固的羁绊,如果有的人会因为你过得幸福就会觉得幸福,因为你过得不幸而觉得痛苦,那一个人的人生,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人生了。 “我……”缪真倔强地偏过了头,“我才不是什么大家的希望,就算我不在,老板他们也……” 就在这时,从某处响起了一个预料之外的声音。 “缪真——!”
缪真听到这个声音,慌忙回过头,然后她便看到了令她落泪的一幕。 老板和老板娘,缇娜,还有十几个贫民窟的住民,远远地拿着扫把铲子和菜刀正往这边赶来,因为拉祖的缘故,大多数黑巾贼都躲起来了,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人拦住他们。 “缪真,我们来救你了!”
老板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振臂高挥道:“许朔,你小子说得对,如果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话,那我们以后连为此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老板也……”缪真用发抖的手捂住了嘴,泪水不停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