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头一次听人把唯利是图说得这般天经地义,这般通透!”
袁牧冷嘲他。 大掌柜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们若不信我,我便再同你们说一点,你们自己想一想看,这是不是我能从你们这边什么人那里打听出来的! 莫说是你们这边,便是我们族内,恐怕知道此事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你们若信,那咱们好商好量,若是不信,那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就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们明王爷是当今大王的亲弟弟,也是大王从头到尾都最信任的人,我说的那个姓慕的人,便是明王府上的一名门客。 说是门客,实际上他却不是自己投身到明王门下的,而是许多年前被我们大王令他身边的心腹暗中捉回去的,到底为什么要捉这么个人,我不知道,你们若是能把人给换回来,便自己去问,换不回来那我也没有办法。 那人被大王捉回去之后,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人就被秘密送到了明王爷府上,关在明王府的地牢里面,大王时不时要跑去亲自审问此人,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何,此人惹得大王震怒,叫明王爷私下里将那人处死,尸首剁碎了喂狗。”
慕流云心中知道大掌柜说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亲爹,因此脸上即便不动声色,心里头确实听得特别专注,忽然听说自己老爹当年要被处死,并且尸首还得剁成肉酱喂狗,如此凶残,饶是知道这一切必然都没有真的发生,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惊。 大掌柜看她脸色微微有些变了,倒也没有多心,只当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白脸,一听说把人剁了喂狗就吓得变了脸色,于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时我们都以为明王爷就按照大王的吩咐将人给处置了,因为那会儿明王爷也是确确实实处置了一个人,旁人就都以为被处置的就是那个外族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被我凑巧发现他还在明王府! 我当时就是好奇,拐弯抹角打探了一番,明王府的人口风紧,什么也不说,就只说那人是明王爷的门客,因为棋艺高超,恰好明王爷又是个棋痴,所以就对他格外青睐,好吃好喝的养在府中,什么事儿也不用做,就只在明王爷有空的时候陪他下棋聊天就行。”
“你们那个明王爷会说我们的话?”
袁牧问。 “他对你们中原这边的东西都痴迷得不行,自然是会说!这有何难,又有什么稀奇!”
大掌柜一脸不屑,“我听说那个姓慕的对自己的事情绝口不提,但是偏偏知道很多的天南海北的奇妙事,每一次讲起来,都让明王爷听得着迷,欣赏的不得了。 明王爷好像还动过将他放了的念头,但是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肯提跟自己身世有关的半点东西,就算明王爷肯偷偷放他,也不知道该将他送去哪里,为了不惹麻烦,被大王发现,只好把这人继续养在府中,就这么养着,除了不能公开抛头露面,其他都舒服得很。”
“既然他对自己的身世绝口不提,你又怎么知道他姓慕?”
袁牧提出质疑。 “因为明王府里的人都叫他慕先生,我打听到了。”
大掌柜回答道,“我是不知道他究竟何德何能,能让明王爷这般重视,让他过得那么舒坦,想来应该是个重要的人。”
慕流云偷偷的捏起了拳头,看着那大掌柜,心里面有一股火在往上涌。 好一个“除了不能公开抛头露面,其他都舒服得很”!有家不能回,被软禁在蛮人的贵族家里面做一个不用戴枷锁镣铐的阶下囚,只是没有挨打受骂,没有被剁碎了喂狗,这就算是舒服得很了么?! 且不说为了保住家产,为了能够容身立足,自己不得不在老爹失踪之后女扮男装在外行走这件事,也不说二叔和三叔这些年来绞尽脑汁作过的妖,让她们娘俩生过的那些气。 就单说这些年来自己亲眼看到过娘因为惦记着失踪的老爹流过的眼泪,就不知道有多少! 多少人劝她不要再等了,一个女人拖着个遗腹子,想要立足过日子,撑起门户来,谈何容易,倒不如不要和二房、三房杠下去,找个家境殷实人也厚道的人家再嫁算了。 娘偏偏不肯,她始终认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就消失了,若是真的死了,不可能当年那么大的阵仗,最后却什么也找不到。 这还都是慕流云知道的,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娘流过多少眼泪,有过多少夜不能寐的时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二十年,没想到自己那缘浅的爹竟然真的如娘的期盼一般,还活在这个世上,但是二十年的软禁,加上她们娘俩这二十年所承受的一切,都绝对不是可以轻描淡写带过去的。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蛮族大王当初派人捉走了自己那缘浅的爹,即便没有对他有太多的折磨,也绝对不是什么恩典。 但是她很快就把攥起来的拳头悄悄又松开来,脸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 不管怎么说,老爹还活着,这就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尤其对于现在对此还尚不知情的娘来说,更是如此,别的那些眼下都变得一点也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怎么才能够把人弄回来。 大掌柜说完之后,也在仔细观察着对面几个人的反应,令他失望的是,在那几个人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什么很感兴趣的痕迹,只有几张木然的脸。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想要用你去交换一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门客?”
袁牧注意到了他的窥伺,佯装看不出,开口问道。 大掌柜没想到自己都把那姓慕的那人的情况说得如此清楚,对方依旧是一副不买账的样子,愣了一下,说:“不凭什么,我就是不想白白在你这儿丢了脑袋,所以试一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