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一愣,没想到谢重光和伍执秋会来,而且还是一起来的。 她身边的沈傜也是忽然一僵,八成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离开京城就这么快又见到江谨。 慕流云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立刻对沈傜说:“谢大人和伍大人来,八成是为了朝廷的事情,来谈正事儿的,江谨他现在追随伍大人,自然得鞍前马后地跟着一同过来。 我觉得这事儿你在场也不太方便,今日咱们在外头逛了那么久,肯定也累了,不如你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怎么样?不是说准备回家去看望爹娘的么,正好今日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可得好好整理整理,收拾收拾,免得启程的时候仓促!”
沈傜明白慕流云是体谅她的感受,感激地点点头,一个人先离开了,背影略显落寞。 “红果,今日在外面逛了那么久,大家都乏了,你陪我娘回房去歇一歇,吃些茶点,把今日买的这些东西收拾妥当。”
慕流云又对红果吩咐道。 慕夫人和红果自然知道这种场合是不适合她们出现的,于是红果心领神会地扶着慕夫人,慕夫人也叮嘱了女儿两句,这才有点不太放心的随红果回内院去休息了。 虽然说慕流云是得了圣旨,可以恢复女儿身,并且官职不受影响,但这毕竟是大瑞开国以来的头一份儿,并没有女子做推官的先例。 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都是朝中大元,势力不容小觑,他们即便不敢明着和皇上的旨意作对,但若是心里面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言语之间加以打压贬低,也一样不好受。 慕夫人担心女儿受委屈,可是转念一想,由袁牧在,以他护着慕流云的架势,再加上忠勇郡王府的面子,那两位大人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 这么一想,慕夫人便也就宽了心,踏踏实实地回内院去了。 慕流云目送她们去内院,自己理了理仪容,往客堂里头走去。 既然门房在门口迎着,特意告诉自己这个事情,恐怕也是来自于袁牧或者老郡王授意的,需要她也过去和那两位大人见上一面。 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与慕夫人她们完全不同,慕流云并不担心自己被挤兑,她现在最疑惑的是,昨日晚些时候圣旨才到,今日这一下朝刑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就突然来登门拜访……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呢? 据慕流云自己的了解,皇上这个诏书可并没有大肆宣传,昭告天下,这么短的时间内,慕流云都尚且没有时间去把自己的户籍从男变成女,前头老郡王能带着自己爹妈跑去官媒人那里走六礼的过场,那都是靠着忠勇郡王府的面子,基本上就是“您想怎样就怎样”的调调,根本没理会户籍那一档子事儿,否则她和袁牧连亲都定不成。 袁木之前说过,刑部谢重光也好,吏部伍执秋也罢,都是那种比较强势的权臣,都是老郡王比较不愿意打交道的那一类人,而他们两个也是一样,对忠勇郡王袁怀这种富贵闲人并没有多么亲近,往日在京城里完全就是不同的两群人。 若不是后来袁牧表现出了在刑律方面的诸多天赋,被皇上器重,委以重任,谢重光作为刑部尚书,曾经在刑律之事上对袁牧多加点拨,袁牧便尊称他为“恩师”,恐怕这几个人跟忠勇郡王府始终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 昨日圣上下旨,今天一早这两位就齐刷刷地来了……说是忽然之间想要与忠勇郡王父子亲厚一些,慕流云都觉得不靠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因为自己的事。 若真是如此,那这两位大人的消息还真的是有够灵通的! 不管怎么样,人家来都来了,怎么样都要见一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这是在忠勇郡王府,天塌下来也有袁家的爷俩儿顶着,她怕什么! 思及此,慕流云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朝客堂走去。 客堂里面,老郡王端坐主位,袁牧坐在他的下首,客位上坐着之前有一面之缘的谢重光,还有见过两次的伍执秋,江谨甚至没有落座,就那样立在伍执秋身后,姿态拘谨。 看到慕流云来了,老郡王笑眯眯冲她招手:“云儿回来了?快,过来坐!家里头来了贵客,这位是谢伯伯,这位是伍伯伯,都是对牧儿颇为关照的长辈。”
老郡王的这个介绍让慕流云微微有一点错愕,随即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分明是当着谢重光和伍执秋的面,宣布了自己就是忠勇郡王府的自家人,而不是以提刑司小小推官的身份与这两位大元见面。 这样做一来慕流云在这两个人面前便不用那么卑微,就好像江谨那边,别人坐着他占着;二来作为忠勇郡王府的自家人,谢重光和伍执秋对慕流云的态度自然也需要有所忌惮,对她傲慢无礼,就等于是坏了忠勇郡王府的面子,更别说是发难了。 老郡王的这份用心让慕流云感到心口一热,于是便以晚辈见长辈的礼仪同谢、伍二人见了礼,然后在袁牧的示意下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打从慕流云从外面走进来开始,伍执秋的一双鹰眼就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阴晴莫测,眼神却十分专注,似乎是在捉摸着什么。 谢重光倒是很大而化之,抚着胡须哈哈哈一笑,同老郡王说:“郡王家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想当年郡王妃会做机巧已经算得上是一桩奇事,郡王也因为王妃做的机巧在先帝面前立了大功。没想到,到了贤侄这里就更是厉害了,竟然给自己找了一个女推官! 先前在玉邕县的时候我便听闻过这位慕推官的厉害手段,只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位手段了得的推官竟然也是一位奇女子! 听闻贤侄与慕推官订了亲,那回头成亲的时候,这喜酒可不要忘了老夫那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