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朝廷上,出了一件大事。 如今的朝廷边疆还算安定,虽然和邻国偶有冲突,可双方都还算克制,都控制在小范围之内。 并没有大规模的冲突。 边疆驻扎着好几万的边军,有这些人镇守,朝廷才稳如泰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只是这每年好几万的边军的粮草饷银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别的不说,就说这边军的粮草,都要倾全国之力,从鱼米富庶之乡调运到边关去。 有水路的地方还好,没有水路的地方,就得靠骡马转运。 尤其是靠近边关的地方,干旱,大部分的生活物质都要靠骡马转运过去。 因此在边关附近两百多里的地方,有个赤城县,因为县城三面都是丘陵,没有多少可以种粮食的土地。 倒是适合养马,朝廷在赤城县有两处养马场,专门蓄养的就是这转运军粮的骡马。 骡马负重大,耐力强,虽然不如骏马神俊,可也有它独到之处。 有了这些骡马,每年那些粮草才能源源不断的运送到边军的手中。 可今年一早,赤城县那边就上了折子,说是今年的蓄养骡马的养马场出了问题,新生的骡马数量严重不足。 按照这样下去,老去的骡马被淘汰,新生的骡马跟不上这淘汰的数量,恐怕以后几年内,将无骡马可以转运军粮物资。 别看只是小小的骡马出生率的问题,可这衍生出的问题可就大了。 若是骡马不足,军粮不能及时运达,边军没有足够的粮食和物资,如何能守住边疆? 军心动摇的话,这敌国要是乘虚而入,只怕大战在即,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因此,得到这个消息,从皇帝起,军部,户部都十分的重视。 朝廷上,为这个已经争论好久了。 分成了好几派,有的说要追那赤城县县令的责任,有的说当务之急是去其他地方抽取足够数量的骡马,有的说要不就去邻国那边买,还有的说要查清楚骡马出生率到底为何不足?是不是有人下毒?还是别的原因? 一时,整个朝廷中心,每天都在为骡马操碎了心,磨破了嘴皮子。 宋重锦从知道这个消息起,就知道,要来了! 他们这些个翰林院的,天子近臣,自然也都知晓。 虽然说才刚入仕,轮不到他们操心,可毕竟事关国家安危,人人都挂心着。 没事的时候,大家也都聚在一起,说起这赤城县的骡马问题,倒是各抒己见,也是争得脸红脖子粗,全无往日的半分斯文。 宋重锦每日也被拉着去,倒是听了不少意见,其中也不乏有识之士的见解,或者天马行空的想象。 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回去就小心的誊写出来,预备着。 一连好些日子,朝中为了赤城的问题,几乎要吵得白热化了。 皇帝才开大朝会,问文武百官,都吵吵了这么久了,可吵出个什么章程来没有? 这次大朝会,就连宋重锦他们这七八品的官都上了朝,偌大的殿内,乌泱泱的全是大臣。 他们这些品级低的,也只能蹭到个门边站着,上面皇帝说话,都听不清楚,更别说看清楚人了。 宋重锦还好些,他毕竟耳力惊人,皇帝说什么,他还是能听到的。 就听到皇帝此言一出,大殿内先是一阵安静。 然后就是列为大臣,一个个撸起袖子,又吵了一番,勉强算是达成了统一,不管是先从全国各地抽调骡马,暂时缓解这转运军粮之急也好,还是去邻国购买骡马也罢,那都是后话。 赤城县令肯定要追究责任,已经下诏召会京城问责了。 现在的问题是,谁去接任赤城县令一职,去查清骡马出生率降低的问题,还要将骡马的数量慢慢提升起来。 这结论一出,整个大殿又冷场了。 谁都知道,这赤城县令一职就是烫手山芋,谁接砸谁手里。 就算凭借一腔孤勇接了,谁懂如何养殖骡马?要是两三年后,这骡马还是不足,现任赤城县令的下场就是榜样。 谁也不是傻的,这个时候跳出来,那就是自绝仕途! 一时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从对方阵营中挑出一个替死鬼来。 就在此时,看到一个人越众而出,上前启奏:“启禀陛下,老臣倒是有一个建议。老臣记得当初这赤城乃是卫国公驻扎过的地方,对赤城应该颇有了解。卫国公在边疆多年,当初麾下也有骑兵,对养马想来也是有自己独到的手段。如今卫国公后继有人,卫国公世子年少有为,虎父无犬子,从小在乡野长大,对蓄养家畜马匹也应该不陌生。”
“思来想去,倒是卫国公世子去最合适不过!一则有卫国公当年留下的情分,当地人肯定容易接受些。二来,卫国公世子年轻大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事情就该让年轻人去锻炼锻炼……” 说这话的,赫然就是齐国公。 宋弘的脸色一变,瞪着齐国公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王八蛋!居然在这个时候阴他! 岂有此理!他堂堂卫国公世子,好歹也是今科传胪,翰林检讨,在他嘴里,居然要被外放去管畜养骡马去? 这要是成了,他卫国公的面子往哪里放? 当即站出来阻拦:“陛下!万万不可!不是微臣阻拦,而是犬子年轻,没见过世面,这等重任岂可交由他这样的黄口小儿去办?这事关边疆几万大军的粮草物资,岂是儿戏?权犬子虽然长在乡野,可也是一心读圣贤书,哪里知道这蓄养骡马之事?真若他去了,不仅耽误了军国大事,还辜负了陛下的一番期望!岂不是罪该万死?”
“还恳请陛下钦点老成持事之人去主理此事方好!”
话音一落,就有人道:“微臣倒是觉得齐国公说得有理!虽然卫国公世子不懂蓄养骡马之事,可若真让卫国公世子去,自然也不用他懂这个!只需要他调配人手,让懂得人去蓄养骡马不就是了?”
“卫国公世子的身份,去赤城才能顺利接任,不生波折。卫国公,若卫国公世子能帮朝廷解决此患,可是大功一件啊!卫国公可不能因为心疼世子就因私忘公啊!”
说话这人,也不陌生,就是阮氏的父亲阮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