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学回县衙的路上,要途径陆家宅院。 陆景砚一直在养病,身为未来的妹夫,顾修文是需要时常前去探望的。 且此时已是几近正午,也可以顺势留下来用午饭。 自陆景砚养病以来,陆雯晴便一日三餐都是家中陪着陆景砚吃。 这样的话…… 到底他是来看陆景砚的,在一起吃饭也不过是碰巧而已,不算失了规矩。 顾修文这般想,又去回春堂那里,买了几样人参、鹿茸等适合面上送礼的东西,便往陆家去了。 到了陆家时,陆景砚正在花厅。 由万新月陪着,看春日里头盛开的各种花朵。 双腿不能行走,却也不能成日的躺着,谢广白建议可以出去略透一下风,陆雯晴便寻了能工巧匠,重新打了一副轮椅。 除了能够正常坐以外,也可以将后背放倒,让人是半躺着,腿部也可以提升些许,好让陆景砚坐着的时候,对双腿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而万新月这会儿正帮陆景砚盖了毯子,端了端茶喂陆景砚来喝。 陆景砚半躺着,用茶杯喝茶有些不便,万新月便拿了小小的银勺子,将那茶水一点一点的舀给他来喝。 时不时的,拿帕子擦一擦嘴角处渗出的茶水。 坐在一旁的顾修文,“……” 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不过为了名正言顺的见自己的未婚妻…… 他忍了! 陆景砚察觉出顾修文的不自在,有些歉意,“让顾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
顾修文哪里敢笑话自己的大舅哥,只急忙说道,“大哥身子不便,万小姐照顾一二是应该的。”
万新月和陆景砚的事,顾修文也是知道的,更知晓两家十分看好,但因为两家离的实在是远,有些礼节无法过,只能是只捡重要的来。 先前听陆雯晴提及,约摸着月份的时候,陆家就要派人去送彩礼和婚书。 预计要在今年年底,陆景砚双腿彻底好全时,寻上一个好日子,将这喜事,风风光光的给办了。 “顾大人可真是通情达理,怪不得陆姐姐提及顾大人时,总是满口夸赞的。”
万新月笑道。 “是陆小姐谬赞了。”
顾修文客套了一句,可这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毕竟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被自己媳妇儿夸奖更让人开心的了。 看顾修文这幅面上谦虚,实际嘴角的笑拢都拢不住的模样,万新月是偷偷直笑。 看起来这脸皮和年纪大小是没有关系的。 顾修文察觉出万新月的促狭,略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只转了话题,“大哥这几日感觉如何?”
“比先前好多了。”
陆景砚如实回答,“谢大夫说等到六月份时便能下床行走,还得再等两个月,不过这段时日我能察觉到双腿的筋骨是可以活动的,想来再熬两个月,便能每天略微走动走动了。”
“谢大夫医术高明,既然他这般说,想来不会差的,大哥也莫要心急,病去如抽丝,一切都按着谢大夫所说,慢慢养着为好。”
“这是自然。”
陆景砚笑着点了点头。 若说不心急,那是不可能的。 双腿残废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看到了能够恢复如初的希望,他几乎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盼着日子过得快一些。 但理智告诉他,这种事儿急不得,而且越心急,与养病越是无益。 再加上,有万新月在身边相陪,养病的日子,虽然觉得漫长,却并不觉得孤单乏味。 她总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今儿个要玩翻花绳,明儿个要玩羊拐骨,后日要玩手影戏的……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还总是会让厨房做些稀奇古怪的吃食让他来尝,譬如刚刚顾修文来之前,端过来的杏仁豆腐。 寻常的杏仁豆腐,都是甜点,以杏仁磨成浆,做成豆腐块一般,吃起来是爽嫩弹滑的,万新月端过来的杏仁豆腐,杏仁是真的杏仁,豆腐也是真的豆腐,活脱脱做成了杏仁凉拌豆腐的菜式。 昨日的鱼香肉丝也是,并不像寻常的做法一般是酸甜辣口味的肉丝配萝卜丝、木耳丝等炒,而是用的一条鱼,切成了鱼片来溜炒,配上几条嫩嫩的鸡脯肉丝…… 若说不对吧,也跟字面意思也没什么相悖之处,若说对吧,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反而时日长了,陆景砚竟是多了些期待。 想看看新的一天里,万新月会玩什么样的新玩意儿,会让厨房做出怎样新奇与众不同的吃食。 三个人闲聊时,陆雯晴回来了。 进门时便听底下人说顾修文来了家中,刚刚从火锅铺子出来的陆雯晴,皱着眉闻了闻自己身上浓重的火锅味道,先绕到自己院子里头,换了身新的衣裳出来。 “顾大人好。”
陆雯晴福了一福。 还没有成亲前,她是民,顾修文是官,规矩不能坏。 “陆小姐客气。”
顾修文急忙虚扶了一把,“今日县学的学子要去府城参加府试,我去县学送了一送,回县衙的路上路过家里,惦记大哥这里,便带了些人参和鹿茸来看一看大哥。”
“多谢顾大人记挂。”
陆雯晴抿嘴笑了笑。 艳丽容颜,加上这甜甜的笑,明媚的像天上的日头,让顾修文觉得晃得睁不开眼睛。 一番寒暄,眼看时候不早,陆雯晴便张罗人摆了饭。 四人同桌用饭,皆是家常小菜,席间偶有说笑,一顿饭吃的颇为融洽。 饭后,陆景砚需要午睡休息,陆雯晴便在花厅陪顾修文说话。 “顾大人,有件事想与你商议……”陆雯晴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陆小姐有话直说就是。”
“就是小女子与顾大人的婚期之事,要不要推迟半年,到明年春日再办?”
陆雯晴问罢,去看顾修文。 顾修文略想了想,反问了一句,“陆小姐可否告知在下,是因何缘故?”
“先前订婚之时,大哥还不曾认识万小姐,也无娶妻之意,所以若是越过大哥的婚事,先办我的,倒也无事,可眼下大哥和万小姐好事将近,若是在如此的话,只怕有些不妥。”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