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鸿密切关注到陈天华的脸色与微表情,也深知火候已到,再多说一句便物极其反了。“上将军,您是咱们煤广新城的天,是我们大家的依靠,现在咱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您的麾下人才济济,但这些人都是因为您才聚集在一起,有您,我们便是铁板一块,没了您,恐怕就是千疮百孔,分分钟作鸟兽散,所以,我们每个属下都希望上将军能保重自己啊!”
李兴鸿这些话说得情深意切,大伙都深表赞同,就连陈天华也不得不深受感动。纵观眼前一片手下,个个精神抖擞,人模人样的,陈天华心里像明镜高悬,这里也只有李兴鸿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忠言逆耳,这也是自己为什么高看他一等的原因。纪春生军事才能过人,忠心耿耿,但处事过于小心翼翼,平时对陈天华不敢说一句重话。廖云鹏才智过人,是个财经方面的行家里手,但却没有半点主人翁精神,完全把自己当成职业经理人。许云媛有文化知识,见过世面,也有才干,却是个唯夫君论者,对陈天华是言从计听,崇拜不得了,就算错了,也不会提出尖锐的反对意见。其它诸如罗二虎,陈二等人更不用说了,都是自己指东打东,指西打西的家伙。“中将军,这事本督知道了,是我的错,以后本督一定不会再如此了,兴鸿兄之言,我必牢记心头!”
说完,陈天华还煞有介事地向李兴鸿拱手致礼。李兴鸿却不敢受这一礼,单膝一屈,矮身道:“上将军有大能耐,是我等福分,也是煤广百姓的福分!我等齐心协力才是。“陈天华哈哈一笑了之。……崇明县城,水师提督府大院。时节到了旧历十二月中旬,离过年只有十三天光景,天气进入一年一度的腊月季节,寒风刺骨,白雪皑皑。可今日的提督府中院正堂内,盆火灼灼,暖流徜徉,歌舞升平。崇明县城里翠红楼红月姑娘,带着一群姐妹们正在载歌载舞,偌大的厅内裙带飞扬,砒筹交错,弥漫着一股糜糜气息。提督大人那赞,正在府上正堂里设大宴,款待崇明县城里的各级官吏,显贵富豪们。宴席有两个意图:一方面是每年提督衙门的惯例-年前相互拜别,那赞是满清贵族,须提前返京拜宗族祖先,而另一方面,据捷报,洪半天再一次被浙新军特遣团打得屁滚尿流,被迫遁入山林,三个盐场已解放二个,最大的海湾口盐场,据说已被特遣团围困,攻克指日可待。捷报传来,那赞大喜过望,故在府上大摆宴席,庆贺崇明匪患指日可平。他把翠红楼里的姑娘们都叫了来,大厅内鸢声燕语,不论是文官武将,达官贵人,那都是依红偎翠,在软言温语之中满脸红光,什么交杯酒,对口酒,花样百出,还不忘上下其手,摸东掐西,在姑娘们欲拒还迎之中忘乎所以,飘飘然不知身处何方。一曲舞罢,脸上微现汗迹,喘着香气的红月,坐到那赞身边,笑得两眼只剩一条细缝的那赞,一把搂过红月的小蛮腰,将胖嘟嘟的脸凑了上去,波地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红月嗔怪地双手在那身肥肉上用力一拒,嗲声嗲气道:“哎哟军门,奴家都快累死了,酒都还没喝一口呢!”
那赞乐得哈哈大笑,他端起酒杯,凑到红月的樱桃小口边,“喝吧,宝贝儿!”
红月媚眼横飞,轻启朱唇,波地一口喝光了杯中酒,在杯沿上留下一圈鲜红的唇印,那赞拿近酒杯,伸出肥嘟嘟的舌头,在唇印上猥琐一舔。“提督大人呵!”
喝了一杯酒的红月,其粉脸更显绯红,“今日本姑娘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军门可得重重赏我哟!”
“赏赏…重赏…”那赞显得语无伦次,红月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这种软玉温香很容易让男人意乱情迷,“本军门啥时候亏待了红月小宝贝的?”
红月显得很是得意,她秋波横流,伸出嫩白玉手端起一杯酒,款款凑到那赞嘴边,算是回应。数月以来,崇明闹匪患、大乱,一些豪绅盐商顷刻之间倾家荡产,或是纷纷跑路躲避,连累到翠红楼的生意也一落千丈,门可罗雀。翠红楼里一干人等,不能说散就散,这个青楼头牌可来之不易,想要维持那开销可也是不小,加之年底了需要分点过年,红月已感到有些吃不消,时局再不改观,就得吃老本了。坐在那赞身边的首席师爷葛思尘,怀里也同样坐着一个姑娘,不过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收到雪狐掌门的密函,谋夺崇明的步伐将要加快,这里变天在即。看着厅里醉生梦死的显贵们,个个醉生梦死,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冷笑,同时,又对自己的前程有一种莫名的担忧。自己现在崇明提督府里,虽然是幕僚官位不显,但也算是提督大人的心腹,首席师爷,但那赞倒了以后会怎样,他心里实在没底。他担心的是被利用完了,雪狐是否会把他当成抹布似的抛弃了。必须要紧紧抱着雪狐掌门这根大腿,要让对方认为自己一直有价值,不光是在那赞这里,在其他方面同样。自从加入暗影署之后,慢慢地听到一些关于雪狐传闻,只要能得到她的赏识,自己还怕不能飞黄腾达么?那赞已是秋后的蚂作,蹦跶不了几天,自己另择高枝,只能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一千道一万,那赞这厮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啊!贪婪成性却胸无大志,与陈天华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别。跟着那赞,自己这辈子吃吃喝喝的也就这样了,但若转投陈天华,说不定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读书人嘛,成就功名是其终身追求。这时,门外匆匆奔来一名亲兵,俯身在那赞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是雷震春?”
那赞的脸上顿时现出惊容,“他怎么会到崇明这里来?哼哼,袁宫保当真还是不甘寂寞,居然搞事搞到我这里来了。”
其它人听得是云山雾罩,不知这个雷震春是何许人也,可葛思尘清楚,他的心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