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词低头温声教导,“妈妈不开心的时候不会理人的,安安开心会笑,别人开心不一定会笑,每个人的开心都不一样。”
这番话,听着很容易理解。 温祁安小朋友攥着手,有些难过地噢了声,仰着小脑袋又问,“那能亲亲再让妈妈回去吗?”
“可以。”
温景词今天难得大方。 沈矜听被放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亲了口。 “妈妈晚安。”
“妈妈晚安。”
- 回到卧室,沈矜听倒床上,愈发觉得自己无用,不懂该怎么教育孩子。 她对待孩子更像是朋友。 温景词撑着身子揉了揉沈矜听的脑袋,嘴角含笑,“怎么还跟安安打起来了?”
不算打,但是这种行为对小孩子来说并不好。 “讲故事的时候他不认真听。”
沈矜听老实交代,“烦烦的。”
温景词耐着性子,“你下次可以跟他说,你影响到妈妈了,不可以这样做,这样做是不礼貌的。”
沈矜听迟疑了几秒,点头答应。 相比之下,她目前的状态算是好的了。 以前都是温景词照顾两个小家伙,沈矜听懵懵懂懂地帮不上什么忙,温景词也不让她参与。 以至于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温景词亲了亲她,“对安安好点,他像你。”
沈矜听一噎。 她以前无理取闹的时候,并没有人管。 许久,沈矜听才点头,“好。”
温景词又亲了亲她的唇,起身去洗澡。 出于愧疚,沈矜听半路去陪安安睡了,她不懂怎么教育孩子,说话太直白。 儿童房床太小,沈矜听把两个小家伙带来了主卧。 偌大的床,一家四口睡没问题。 安安脱掉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最后忍不住在床上蹦跶了几下,小声问,“妈妈,爸爸不会生气吧?”
沈矜听:“我们装睡就好了。”
总不能把人给抬回去吧。 于是,就有了温景词洗完澡出来顿时黑脸的一幕。 他走到床边推了推沈矜听,乍一看,发现姑娘有在憋笑的意思。 他收回手,沉默地去吹头发。 过了会儿,他关灯,看了眼床上那两个小家伙,他留了盏小灯。 沈矜听憋着,她偷偷掀开眼皮,下一秒,她被人抱在怀里,往床边移了点。 她被温景词像是对待玩偶般搂在怀里,她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有些难受。 薄毯落在她身上,她被调整了下姿势。 紧接着,脸上落下柔软一吻。 “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矜听下意识睁开眼睛,就见温景词低着头无奈地看着她,她尴尬地揪了揪衣服,有点心慌。 温景词淡淡地笑着,“你把他们两个喊来,我又不能亲又不能摸的,跟我闹呢?”
“没有。”
沈矜听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单纯地想陪陪他们。 有时候反思,总觉得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做得很不好,心里对孩子会觉得很亏欠。 温景词揉了揉姑娘的脑袋,轻轻将她搂怀里,“睡觉了。”
沈矜听讨好地蹭了蹭。 困意席卷,她乖巧地阖上眼。 夜深了,温景词把两个小家伙给抱了回去,安安敏感,刚放床上就醒了。 安安软糯地揉着眼睛,“爸爸……” 温景词蹲地上,耐着性子,“妈妈是爸爸的,安安跟哥哥已经长大了,不可以跟妈妈睡觉知道吗?”
安安:不知道。 温景词,“早点睡,明天妈妈问起来,就说你们自己想回来睡的。”
安安:“……” 爸爸好会噢! 翌日,沈矜听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衣衫凌乱,她下意识扯了扯,身边已经没了温景词的踪影,她翻身,顿时愣了愣。 她起身,抄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今天周末,早上八点,不算晚。 她叹了口气,猜想,可能温景词是带他俩出去玩了。 她起床去洗漱,换了身白色纺纱睡裙在卧室里躺着玩手机。 大周末的,她喜欢这种一整天都躺床上偷懒的感觉。 周末,那俩家伙喜欢黏着温景词,种种花除除草,偶尔跟他练练字。 沈矜听早餐没下去吃,她不饿,一直到中午,温景词上来喊她。 她身上盖着被子,半边脸都藏在枕头里。 爱情剧的吸引对她依旧很大,以至于温景词出现在床边她也没注意到。 温景词抽走沈矜听手里拿着的手机,关掉她的电视,把洗漱后香喷喷的姑娘抱到腿上。 沈矜听喜欢这种黏腻亲密,两条细长的胳膊搂上男人的脖颈,甜甜地去亲他耳后。 “饿不饿,要不要先下去吃饭?”
沈矜听摇头,“不饿。”
温景词微微低头,视线从她的锁骨渐渐往下,领口宽大,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他无意识地喉结滚了滚。 感觉到温景词身体的异常,沈矜听飞快地从温景词身上下来,视线不敢乱瞟。 但很快,她又被温景词给扯回了腿上。 男人微微低下头,掐着她小巧的下巴,“今天周末,嗯?”
沈矜听:“……” 她能说不吗? 然而事实是,并不能。 下午两点多钟,沈矜听安安静静躺床上。 沐浴过后,温景词下楼盛了碗粥上来。 香肩半露的小女人趴在枕头上,半张脸陷着,露出来的肌肤在墨黑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白皙。 温景词将热粥放在桌上,坐在床边将饿得焉巴巴的姑娘抱到腿上,见她神色自若,他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先吃点东西。”
沈矜听恹恹地抬起眼皮看了眼。 累了。 周末两天,两个小家伙只顾着跟明宴玩,到了饭点也不按时吃,楼上更是清静得没人打扰。 安静的别墅,漆黑一片的房间。 沈矜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躺在温景词怀里,卧室里亮着灯,她看了眼他睡衣里的若隐若现的肌肉,揉了揉眼睛,懒懒地翻了个身。 见沈矜听醒了,温景词放下手里的书靠着靠枕,轻轻地将娇躯拢进怀里。 他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问,“疼不疼?”
沈矜听:“废话。”
“饿不饿?”
他又问,“饿。”
下一秒,他翻身,很是强势地堵住她的唇,“老公喂饱你。”
沈矜听:大可不必。 夜深了,温祁安和温祁寒回来了,想找沈矜听讲故事。 卧室门是锁的,温景词去开的门。 男人穿着睡袍,胸口有几道抓痕。 他说,“妈妈已经睡了,你们也早点回去睡。”
安安小朋友仰头,“啊,妈妈都不睡那么早的。”
“今天比较特殊。”
安安小朋友半信半疑地,牵着哥哥有些不高兴地回房间了。 两个小家伙在隔壁,卧室隔音虽然整治过但效果并不太好,发出什么动静被小孩子听见也不好。 沈矜听依旧趴着,很气,“你骗小孩子!”
温景词不以为然,“难道你还想过去给他俩讲故事?”
沈矜听犹豫了,她想去也去不了。 温景词将沈矜听从被子里抱出,姑娘伤痕累累,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然而这都是他弄出来的杰作。 “今晚洗头吗?”
“洗!”
出了一身汗,不洗打算臭死谁。 十分钟后,沈矜听躺在浴缸里,温景词蹲在旁边拿花洒给她洗头。 她安静地靠着,很是享受这种被伺候的过程。 因为洗澡,她眼睛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温景词疑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沈矜听说,“我很少给安安还有寒寒洗澡,几乎都是你在照顾。猫崽崽是我领回来的,也是你在照顾,好像都是你在照顾,我什么也没做。”
她这人生活自理能力也有点问题,但是在温景词这里明显被照顾得很好。 别人都说感情是互相的,可是她跟温景词比起来,好像差了很多。 温景词双手沾满泡沫耐心地给她抓头,他搓着她耳后,轻笑了声,“那你当小朋友不开心吗?”
沈矜听无语了一秒,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都。”
旋即,温景词难得又说了句肉麻的话,“你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永远当小孩。”
他笑着又说了句,“我不但可以帮你喂饭、洗头,还可以帮你洗澡。”
本来有些感动的沈矜听反应过来,一巴掌呼过去,“你流/氓!”
他低低哑哑地笑,“你走光了。”
沈矜听一缩,瞬间没骨气了。 下一秒,温热的唇压了上来,没等她主动,他出声提醒,“仰头,准备冲泡沫了。”
沈矜听:“……噢。”
花洒的水一开,耳边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温热的水冲洗着短发上的泡沫,她尚享受阖上眼。 许久,温景词用干毛巾裹好她的头发,挤了沐浴露一本正经地给姑娘洗澡。 十分钟后,香喷喷的小女人裹着宽大的浴袍出浴室。 擦头发、吹头发。 他下楼把晚饭端上来。 等她洗漱,等她护肤。 最后熄灯睡觉。 他过去无关痛痒。 在二十七岁那一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窗外,摆在架子上的茉莉花香飘了进来,他把玩着她柔软的手,埋头在他颈侧闻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怀里是此生最爱的姑娘,隔壁是他心爱的姑娘为他孕育的孩子。 他的眼里,开始有了属于人间的悲欢,还有风花雪月,不再是覆着寒冰,带着冷漠看待周身。 - 隔壁. 寒寒小朋友捧着本标着拼音的儿童故事书坐在安安小朋友的床头念故事。 安安小朋友睡不着,听着哥哥念,不仅不困,还愈发精神。 他起身去翻书包。 寒寒不爱说话,见安安起床了,他把书合上不再念,他凑过去。 兄弟俩头挨一块,安安从包里掏出了几颗巧克力。 寒寒小朋友惊讶极了,“这是哪来的?”
爸爸不让他们吃甜食,说是会长蛀牙。 安安小朋友拉上书包的拉链,“班里小玫给的。”
“你又跟人家说什么了?”
那副模样,完全是对安安作为有所了解。 安安:“我说她长得像仙女,长得比妈妈漂亮,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大,说话就像是棉花糖。她一高兴,放学就给我塞了好多巧克力。”
寒寒小朋友:“……” 安安分给寒寒两颗巧克力,“哥哥,我们明天再吃,已经刷牙了,爸爸说刷牙后不可以吃东西。”
寒寒也抗拒不了巧克力的甜,连忙将巧克力揣进口袋里,生怕会被家里大人看见。 竹苑内来了位稀客,是温景词吩咐手底下的人允许踏进竹苑附近的。 那日,沈矜听在楼下打理花草,安安和寒寒在身边拿着小铲子在铲土装进装盆里种花。 听见家里来了客人,她好奇地随着温景词去见客。 来的人,是宋临。 时隔多年,她跟温景词的孩子已经上了幼儿园。 而宋临自沈家落败,宋家受创经过温景词之手,苟延残喘熬了小半个月最后落得跟沈家一样悲惨下场。 眼前的男人经过岁月磨练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高傲。 沈矜听坐在藤椅上半抬着下巴扫了眼宋临身上普通的衣着,她没什么好脸色,“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宋临现在攒了一定积蓄,想着把宋家家业继续发展,不希望家族企业断送在他手中。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谈合作的。”
沈矜听轻笑了声,她看了眼站在身边的温景词,她无所谓地欣赏着自己的美甲,“我就一写歌的,能帮你什么?”
宋临一听,以为沈矜听也有要合作的意思,他情绪瞬间激动,“我们联手把公司做起来!”
沈矜听冷冷地笑了声,觉得宋临脸皮厚极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庄漫夕可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据我所知,她现在又开起了她那个小服装店,而你们呢,几年前你分手了。”
就连在国外那个男朋友也把庄漫夕给抛下了。 庄漫夕本性并不坏,大学学的服装设计,离开沈家后,她就一直经营着那家小服装店,靠原创设计开始有的人气。 而宋临呢,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所谓的公司。 宋家和沈家要不是有联姻这层关系,谁看得上谁啊。 宋临脸色沉了下来,脸上没了方才情绪波澜的表现,他攥了攥拳头,在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你想说什么?”
沈矜听挑了挑眉,眉目慵懒含着浅浅笑意,“我挺满意我现在的生活的,虽然待在这个院子里不怎么出去。”
“那你家那些钱呢?你甘心?站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才是亲手摧毁你家庭的凶手!”
宋临面色扭曲。 沈矜听伸手去牵温景词的手,“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就已经没有父母了。”
“他们大可以永远喜欢庄漫夕,他们抚养我长大,我哥早就帮我还完了。公司什么的,谁想要就要,我压根不会在意。”
更何况,沈氏已经倒了。 她最亲的哥哥和最爱的人联手做的。 宋临狠狠皱起眉。 以前的沈矜听荣誉感很强,很爱拼,就比如别人说她配不上那份荣誉时,她就像只踩到尾巴的狼往别人身上扑进行报复。 而现在的沈矜听。 哪里还有以前一点竞争意识。 宋临走后,沈矜听跟温景词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趴在男人温热的胸膛上,有一点没一点的敲打着男人腰上的皮带,她笑着,“可能是被你传染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佛系。”
“什么佛系?”
“无欲无求呗,没什么太大的理想,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沈矜听讨好地蹭了蹭,她说,“以后我们一定要对寒寒跟安安好,绝对不能当他们像我们一样。”
温景词年幼时就没了父母,十几岁就在F城摸滚打爬干着见不得光的事情,见证沈淮迹加入,最后两人金盆洗手结束那段黑暗的时光。 而她,十六岁时顽强生长,汗流浃背的生活使她出现在赛场擂台上。 “我多想普通一点,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们一定要么门当户对,住对门也行。”
沈矜听想起了潇湘写的剧本。 她又说,“或者下辈子你当个有钱人,我当个穷人,你是个富二代,我是贫民窟的灰姑娘。”
“再不济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种。”
关于下辈子的梦想,美好得不像话。 温景词沉默了许久,虽然觉得沈矜听说得没有科学依据。 五秒后,他听到沈矜听说,“反正不要是这辈子这样草率的原生家庭。”
许久,他怅然将身侧的姑娘紧紧搂怀里,“很抱歉。”
原生家庭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淮迹替沈矜听面对了来自原生家庭的压力。 她轻轻地笑着,“我想,以后我们都会非常爱自己的孩子。”
“嗯。”
温景词想起了沈矜听跟安安打架的那一幕,他说,“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沈矜听气得不禁捂嘴笑。 炎炎夏日,茉莉花香幽幽传来,明艳女人依偎在隽秀男人怀中。 藤椅上方高大的老树枝繁叶茂,微风徐徐,枯枝上的泛黄的落叶缓缓飘落。 她想,等下辈子,他们都要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 普通一点也没关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