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时候,下了一场的大雪,也是这一场大雪,庄守业受寒了。 本以为是个小病,没有请太医,只是叫了郎中看过吃了药就算了。 可没想到,七八日不见好,竟开始大烧起来,咳嗽的恨不能把内脏吐出去。 吓得庄家人忙不迭的叫太医,老太太也是吓得了不得。 太医来了一看也是大惊:“这……这如何才叫太医?庄侯爷这病拖不得啊!”
“究竟是……是怎么样……”孙大娘子也吓得起不来了。 平时多厉害的人,可如今一听这话音就不成了。 “这是伤寒入肺……这药方吃的不对,一味的降火退热……哎,我先开药。现在凡事不要说,先治病。”
太医也是急,这可是皇后娘娘亲爹爹。 官家至今叫了都是叫岳父大人的人。 他哪里敢轻忽了。 这种消息,家里不敢隐瞒。 庄皎皎没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但是赵拓接到了。 他虽然怕吓着庄皎皎,但是到底还是不敢隐瞒,万一岳父大人有个好歹…… 娘子没能见着最后一面那…… 于是,赵拓决定海曙说了吧。 他到了坤徳殿,庄皎皎就看他面色不好:“怎么了?”
“你……你想不想回家看看?”
赵拓犹豫。 庄皎皎一愣,随即咯噔一下:“我家里……是我祖母病了?”
主要是老太太快八十了。 “不是……是你爹爹。”
赵拓道。 庄皎皎蹙眉:“我去更衣。”
赵拓叹口气,只是叫人预备马车,他也要去的。 虽说娘子肚子大了,可该去也得去。 庄皎皎弄好了之后,就赶着出发。赵拓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都在安慰她。 庄皎皎点头,心里想着,人老了总是会有这一天。 可庄守业还不算他太老,也不过刚六十岁…… 可又一想,这年头的六十岁,就不年轻了啊。 胡思乱想了一路,到了庄家,庄皎皎都顾不上那些来请安的,径自往里走。 吓得丹珠和绿云死死扶着,这么大的肚子呢。 这可八个月了! 赵拓一摆手,叫人都起来。 前院里,庄守业此时刚有一点清醒,只是浑身发软,咳嗽的都见了血沫子,人也烧的厉害。 进了赵拓两个,想爬起来请安,可又跌回去。 庄皎皎几步冲过来:“爹爹!”
看的孙大娘子大惊:“哎哟娘娘慢点慢点,没事没事!”
杨娘子此时也在,也是心惊:“你慢点,你再吓着你爹爹。”
庄守业好容易顺气过来:“没事我没事,你别慌……咳咳……这么大个肚子你……你慢点啊。”
他咳嗽的太厉害,说话力气不足了。 庄皎皎眼泪就下来了,从小到大,哪里见过爹爹这样的时候? 还没说话外头就传来了动静,很快庄照晚也进来了,这一个也是扛着个肚子健步如飞的跑来。 还没说什么,庄知薇也进来了,她们姐妹俩基本前后脚。 姐妹几个都没顾得上官家在这里。 倒是男人们忙不迭的请安跪拜。 闹腾了好一会,总算安稳下来。 赵拓问候了几声就去隔壁喝茶了。 他在这边,一屋子的不自在。 庄守业顺气之后道:“没事,爹爹没事,你们慌什么?”
庄守业看着自己三个女儿就笑:“还是女儿好。”
此时俩儿子都在陪着官家呢。也没在这里。 太医上前,给庄皎皎解释了解释病情。 庄皎皎一听,这是肺炎?可又不太像。 “我不太懂这个,如今能否医治?”
庄皎皎问。 “要先服药,这两日能退烧,咳嗽不这样严重就能治了。”
太医也是为难。 主要是一开始治疗的方向错了。 庄皎皎也明白了,就点头:“那你这几日就留在这里吧。”
太医忙应了,心里求上天保佑,可千万被叫他做了无用功。 庄守业自己也是舍不得这一大家子,只一个劲儿安慰这怀着孩子的姐妹两个,直把人安慰的好好的。 中午时候,太子和几个皇子都来了,庄守业喝了药睡着了。 赵拓见他们来了,就留了他们,自己先回去。 重点吩咐了太子和五皇子:“看着你们娘亲。”
两个孩子很懂事的点头。 还好,庄皎皎并不是个脆弱的人。 心里虽然难过,但是毕竟她还是稳得住的。 但是庄家,却真的是在渡劫。还是几十年来,最大的一个劫。 庄皎皎还算稳得住,本来打算傍晚时候回宫的。 可半下午的时候,庄照晚忽然见了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就肚子疼起来了。眼见是要生了。 她才七个月…… 瞬间惊动了一家子,此时也顾不得送她回去,只能马上准备产房。 可庄照晚是受惊之后早产,偏还遇上了你难产。 孩子肩膀和一只手先出来的。 因为生了好几个了,其实这个孩子生的是很快的,可奈何胎位不正。 这样根本出不来。 本就是因为吓着了,此时又是惊吓又是心里想的多,庄照晚看着是不太好。 灌了好几次人参才算是稳住,可依旧是生不出来。 庄皎皎见这个情况,哪里敢回去? 忙叫人请陈太医来,先看庄照晚是要紧。 冯光运也是死死守着,急的规矩也顾不得了,在庄皎皎前面不停的踱步。 天黑后,赵拓叹口气又便服出宫来。 人还没到呢,庄家这边孩子总算生出来了,可随即而来的,却不是恭喜。 孩子的哭声还算嘹亮,可接生的人惊呼。 因为是突然生产,所以稳婆也没来,都是府中有经验的接生。 此时她们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孙大娘子只听见一句‘大出血’人就真的支撑不住了。 软软的靠着女使往地上坐去。 庄皎皎猛然起身:“快止血!陈太医快进去!”
冯光运也是愣住了:“快!快救救我娘子!”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陈太医二话不说就往里去,隔着帘子指挥着醒过神的接生的人。 此时保命要紧。 陈太医最后还是咬牙:“臣得罪了,把夫人盖住些。”
说着就冲进去,取出银针来。 婆子已经把庄照晚盖住,陈太医咬牙,把被褥拉下去露出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