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估计被元昭打击了热情,林舒怏怏地抱着手机躺在榻上。 “东东,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带她们过来或者传授一点功法?”
她迟疑着说,“你看,她们现在这样也算小有仙缘吧?”
先是东东接通两界的网络,接着是她千挑万选才选中小黄雀为友,后来又认识对方的姐姐,这不就是缘分么?不指望东东肯把她们带到灵丘来,授点法术总可以吧? 修仙的梦,地球的亲们几乎都畅想过吧?能有小黄雀姐俩运气的人并不多。 “你园里的桃子就是她们的仙缘,不能再多了。”
元昭不为所动,“你应该很清楚什么叫贪心不足。”
有了仙桃就想仙法,习了仙法,又想要更多。贪婪之心无穷尽,欲壑难填。她不是对凡人有偏见,毕竟不仅地球人如此,灵丘的修士也是活生生的例子。 以前中洲一片荒芜,四海八荒人心惶惶,天天祈盼神明赐还生机。 如今中洲恢复生机,四海八荒人心浮动,成天惦着如何扩大自己的地盘。甚至不惜破坏人、妖两族的结界,根本不在乎此举会给灵丘众生造成多大的伤害。 是以,知足少欲观世间玄妙,方能真正的其乐无穷。 带着欲.望观灵界,贪求如蔓草盛长,只会为她们带来不幸。人间有句话,懂得越多越像世界的孤儿。而小黄雀姐俩则是见得越多,饱受求而不得之苦。 “她们至今未婚,指不定就是开阔了眼界,对繁衍子嗣彻底失去兴趣所致……” 不是说生而为人非要繁衍子孙,而是她们如果是心存希望赌一把,赌远在灵界的老乡肯拉她们离开地球,那将来注定要失望与懊悔。 甚至在年老力衰时,由衷懊悔遇见了林舒,让她们在潜意识里生出一份注定要落空的妄念。 林舒:“……”?!! “授予功法,便要承受师徒情分带来的因果。”
元昭淡然道,“本君收徒岂能这般随意?”
甭拿她传功法予大荒山诸将说事,这是完全不同的性质。诸将是她的手下,为她护法,为她卖命,传予功法既是奖励亦是他们的机缘。 这是交易,因果自负。 她唯一要承担的后果是,如果诸将顶着白帝城的名义在外边作奸犯科,她必须出面向天下人致歉并清理门户,仅此而已。 林舒:“……” 这个,道理她都懂,倒也不必自称本君那么严肃。老乡正经的时候还挺吓人的,特别的威严凝重。 总之,元昭的话让两位网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正如她所言,小黄雀姐俩确实满怀希望,恳求林舒为自己姐妹向那位东东说情。这不,受人所托的林舒把视频关了,通话没关,找机会与东东提及此事。 让网友当场听到对方的答复,好彻底死心。 大家相识相知二十年,双方交流过想法。她曾真心苦劝过,无奈对方觉得若连问都不问,那肯定没希望。是以,她一路上都在找机会问这事。 这不,果然如她所料。 林舒知道,凭东东的能耐,从绝灵之境提拔两个凡人到灵界是轻而易举的事。难就难在,把人带到灵界,姐俩日后造下的一切因果,东东都要承担一半。 以她对老乡的了解,那是断断不允许的。 人心最难预测和掌控,东东乃一方霸主,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时刻盯着姐俩日常的言行?唯有维持原状,才能一劳永逸,各得自在。 夜色愈发的深了,四下一片漆黑。 崖边寒风阵阵,半点伤不着坐在崖边的人。元昭忽略又在榻上抱着视频轻声细语聊天的林舒,本在欣赏远方夜景的,直到看见远处的主峰一股灵气涌动。 她不由略微感慨,“回得真快。”
这便是传闻中的宠妻狂魔吧?真是迫不及待啊。 这话引起在座众女的注意,一直静坐的青鹤、红药睁开双眼,而林舒抱着手机随口问了一句: “谁呀?”
“楚殿主。”
元昭微笑道,“红药,把榻收起来,出门在外莫要失礼。”
在白帝城,哪怕在神宫大殿她也能毫无仪态。在外边不行,外界众生对她的印象很正面,什么威仪十足,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 作为话题人物的本尊,不好让众生失望。 青鹤、红药从来不质疑元昭的话,倒是林舒挺疑惑的。大半夜的,人人都趴在榻上睡大觉,为何要收起来? 直到一刻钟后,清冷的空气忽而一滞,原本馨香的气息陡然多了一道雄浑的气息,林舒终于明白了。 “你就是白帝小儿?”
一位身形魁梧的员外大叔出现在崖边,目光威严,一脸嫌弃地瞅瞅崖边的摆设,“我九重殿的次峰大殿难道不配让白帝落榻安歇?”
居然大冷的天,宁可跑到崖边吹风也不愿待在里边,可见是多么的嫌弃。 红药领教过他的难缠,今日再见,青筋暴突。 青鹤轻拍其手背,示意她莫要生气,以免节外生枝。没办法,这世间是有不少模样长得周正的男子,可惜多了一张不肯好好说话的嘴。 正因为他们不肯好好说话,引发不少无谓的冲突。 “殿主好眼力,”元昭不在乎对方的态度,自己人不失礼就好,“殿主深夜前来,想必是为了离夫人之事吧?”
粗人有粗人的相处之道,直来直往,不必拐弯抹角。 至于对方如何认得自己,其实很简单,青鹤、红药曾与殿主夫妇并肩作战过,能让她俩追侍在侧的除了白帝还有谁? 而她,当年虽未出场,在灵墟里透视外界的动静也见过他们夫妇一面,略有印象。 她懒得入殿歇息,便是猜到他若真的宠妻成狂,接到讯息会即刻赶回来。看到离夫人昏睡的模样铁定不忍惊扰,但八成会找送她回来的人问个清楚明白。 有些事,不必推演也猜得出后续。 听她提到离夫人,楚殿主勉强压下涌到嘴边的刻薄之言,拱手道: “犬子入魔之事,多亏元君出手相助,楚某感激不尽。”
仅仅口头感激而已,毕竟儿子已废,做父亲的始终心有芥蒂,无法表达更多。 “殿主深明大义,不怪本君出手太重便好。”
言毕,元昭的手在桌面轻轻一掠,取出那瓶金木灵露,“幸亏发现得早,筋脉受损不重,静养几载或能恢复。 此乃赭统领为本君取回的灵露,赠予少主疗伤吧,好让本君减轻内心的愧疚。”
这话说得温和谦恭,未以救命恩人自居,让心情坏透了的楚殿主稍微顺心不少,态度有所好转。 须知,对方不仅救过他儿子,眼下又救了他的夫人,再恶语相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