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心中悲愤,然而太后的脸色却依旧平静。她还看着韦妃缓缓地说道,“康王也该迎娶正妃,管管自己的后院儿。都说治国修身齐家平天下,这才是一个有出息的好男子。在外军功卓著又有什么用?后院儿的女人都管不好,迟早叫人嘲笑。一个正妃,就该选一个家世优秀,为人妥帖的好女子。来日好好儿地管束他的那些侧妃。”
她的脸色有些冷淡,韦妃垂目,依旧毕恭毕敬地应着,倒是一旁的楚贵妃听了这话笑着对太后说道,“您对康王真是一片慈心。”
“他如今在前头打仗,我就不能叫这孩子的后院儿也乱起来。这孩子糊涂得很。若是不寻个明白事理的王妃,回头这点儿好名声全都叫女人给败坏了。”
太后对康王是真心疼爱,并未有打压的意思。因此,见楚玉兴风作浪,在帝都之中到处败坏康王的好名声,她心中恼怒。楚玉乃是康王侧妃,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叫人都只会觉得康王不好。这叫太后怎么忍耐?“且有一个正妃知疼知热,也比一个到处兴风作浪的强千倍百倍。”
见楚玉脸色惨白,太后冷冷地继续说道,“我还没死呢!断断容不得康王糊涂!还有,若是康王选的正妃不合我的意思,我也不能同意。”
康王叫绝色美人给迷住了心窍,竟然正妃都不要立了,别人同意,就连韦妃太后冷眼看着也是默认了康王的胡闹,可是太后却坚决不肯。她知道楚玉想要什么,可是想到刚刚她竟然在满宫嫔妃的面前这么丢脸地跪在自己的面前控诉婠婠,太后的心里只生出恼火。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宫里的女人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楚玉这点小小的谋划难道别人看不出来?正是因为看出来这些,所以楚玉这哭着告状才更叫人心中嘲笑。太后就想不明白,早年瞧着楚玉也算是进退得当,可是怎么嫁给康王之后就变了模样?莫非就是仗着康王的宠爱有恃无恐不成?因太后心里恼火又觉得丢脸,毕竟楚玉在外若丢脸,丢的不仅是康王的脸,还是楚家的脸,因此她才愈发地想要叫楚玉老实点,哪怕不如婠婠行事规矩,可是至少也要学楚梅不怎么给自家夫君招惹祸事。她因想到了这么多,因此才要求康王别在胡闹,迎娶正妃断了楚玉的野心,也是寻一个手段厉害些的赶紧好好儿收拾楚玉。只是她看起来越发不悦,韦妃在一旁更加苦笑。她也答应了叫康王赶紧大婚。既然想要的女子已经要不成了,康王总不好去抢弟弟的妻子,那不如就此放开手,去寻一个更合适的姑娘做康王妃。她心中想到了很多,见婠婠垂目不语,看起来无动于衷,心里更加叹了一声。到底是有缘无分。“娘娘,都是因我的过错,叫娘娘迁怒了我家殿下……”楚玉哽咽,想求太后收回成命。她连王府里的侧妃,连与康王八竿子打不着的婠婠都嫉妒,更遑论康王若是当真迎娶正妃,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我没有迁怒康王,只是康王也该大婚,生子,为这皇家出力了。”
太后看了正跪在自己面前可怜无比地央求,一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满是泪痕,令人无限怜惜的楚玉,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至于你……不该做的梦就不要做。”
能允许楚玉成为康王侧妃已经是太后的极限,她是绝不能容许康王把这个一个行事叫满宫嫔妃背后嘲笑非议,会令康王蒙羞的女人给扶正的。这不是为了婠婠出气。而是太后对康王的一片真心。“这就是哀家的话,今日就放在这里。日后康王若是敢不孝忤逆了我的懿旨,那就是大不孝。”
见楚玉惊恐地看着自己,太后方才继续说道,“你的德行不堪为正室,日后,无论康王到了何种地步,哀家都不许他将你扶正。”
无论康王是亲王,还是太子,甚至是新君。无论太后是活着还是已经薨逝,可是今日这些话掷地有声,哪怕是物是人非,康王都不能违背自己的祖母的意思。这才是晴天霹雳,楚玉瑟缩了一下,无力地伏在地上。“您也别生气,这世上懂事的孩子到底是少的。”
楚贵妃在一旁轻声安慰太后,太后便冷着脸微微颔首,扬声叫人将楚玉给扯下去。见楚玉狼狈不已,脸上的巴掌算是白挨了,甚至连韦妃这个做婆婆的都仿佛没有看见她的可怜,楚梅这才心中舒坦了,在婠婠的耳边得意地说道,“我看她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刚刚在咱们的面前何等猖狂!如今,这境地还不如咱们呢。”
楚玉刚刚在婠婠的面前得意燕王失踪,是多么的可恶。婠婠现在都生不出同情她的意思。她也知道太后有为自己撑腰的意思,可是也知道,太后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康王。妻贤夫祸少,楚玉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康王就算有再多的功劳也叫楚玉给败坏了。可是如今太后处事公道,若是来日叫康王迎娶身份高贵的正室压住楚玉,那康王也轻松。“我瞧着韦妃娘娘似乎并不喜欢她。”
婠婠喃喃了一声却将这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放在一旁,只专注地回答太后对自己的垂问。虽然她与皇帝之间起了争执,可是却始终不肯告诉太后自己到底因为什么被皇帝给惩罚,太后眼底有些焦急,然而她知道婠婠一向倔强,不肯所的话打死也别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因此叹了一口气对婠婠说道,“我也不问你了。只是你也要保证,不要再惹怒皇帝。”
婠婠抿了抿嘴角,却没有回答。“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不成?”
太后皱眉。皇帝不愿叫太后伤心,自然一力隐瞒。若是燕王能被找到,虚惊一场,何必叫太后这段时间牵肠挂肚。可是若燕王万一有个好歹,皇帝也只希望徐徐地对太后说起,免得叫太后过于伤心。婠婠孝顺太后的心情不必皇帝少多少,因此如今尚未定准的事绝不会在太后的面前嚼舌根。更何况她是真心一心一意觉得燕王定然会平安无事的,越发不会开口诅咒自己的丈夫,因此只是垂目轻声说道,“都是我的错。”
她这样柔顺,太后就不好再逼迫她,只是心中到底有些顾虑。因舍不得见婠婠受委屈,太后就打着今日婠婠受惊的旗号叫婠婠留在了自己的宫中,皇帝知道了也只能苦笑。他也不是真心厌恶婠婠,自然不会在这上面非要与太后计较。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婠婠却越发地不安了起来。她留在太后的宫中,同样被皇帝的侍卫远远地给看着。因皇帝早就说过,若是她跑了,这些侍卫们都要被牵连,她反倒不敢那样任性胡闹,谁知道皇帝会不会真的迁怒这些无辜的人。见她投鼠忌器,皇帝反而放松了对她的看管,不必她日日都留在单独的宫室里不许她出来,然而时间日久,皇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宁王曾经匆匆来见过婠婠几次,虽然面上不显,然而言喻之间却已经多了几分焦躁,最后一日才对婠婠说了实话。英俊年轻的皇子有些不安地对婠婠说道,“王嫂。如今朝中对康王兄滞留关外十分不满。”
平王到底年轻,虽然也修炼出几分喜怒不形于色,然而遇到了要紧的事还是露出几分痕迹。“朝中恐怕是希望大军回朝的。”
婠婠平静地说道。“王嫂怎么会知道?”
“大军在外一日,一切的辎重,粮草,还有各种的运作都要继续一日。这不仅仅是关外大军,还有辅助大军如朝中的兵部户部工部等等的朝臣都要一同忙碌。大军在外一次,消耗的辎重粮草倒是其次,只恐怕这样运转,会有人心生不满。”
都说了关外大捷大家都等着回去论功行赏,可是康王迟迟不肯回来,不仅叫有家人在关外的担心,更有甚者,也担心康王拥兵自重,会不会心里有其他想法。这些皇子们都野心勃勃的,会不会……想要裂土自立?因此,朝中恐怕对康王不肯回朝颇有微词,甚至还会弹劾如今大军的主将燕王与康王这两个皇子。想到如今知道燕王音讯全无的朝臣还不多,婠婠心里一痛,脸色有些发白。“康王撑不了多久,也瞒不了多久了。”
婠婠轻声说道。平王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抚,只是却也知道婠婠的话并没有说错。朝中如今议论纷纷,康王极力隐瞒,然而到底已经有风声传到了朝中。毕竟,他命人四散各处去找人,动静也闹得不小。因此这一日,皇帝再也不能继续弹压朝中的非议,因此与朝堂之上宣布了关外的军情,宫中随后也全都知道。燕王生死不知。太后顿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