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叫奴婢来传的话儿,的确是这样说的。”
迎着太后恼怒的眼,这宫女紧张地说道。韦妃到底是后宫高位嫔妃,膝下还有康王这样出众的皇子,这什么重病并不像是一天竟病出来的,太后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恼火,也不知是恼火那些对韦妃的身体不在意的太医,还是在恼火对韦妃不尽心侍奉的宫人,怒声问道,“怎么现在才来与哀家说?!”
之前,并没有韦妃重病的传闻,虽然这几日韦妃并未来给太后请安,可是太后心里却并未在意,毕竟这些嫔妃也不必每天都来她的面前。“奴婢也不知。”
宫女低声说道。婠婠见太后恼怒,急忙上前对太后轻声说道,“娘娘,您别着急。这事儿传话的宫女能知道什么呢?不如叫太医去给韦妃娘娘看看吧。”
她顿了顿,便对太后说道,“还得传话儿给康王,叫康王进宫。毕竟娘娘与康王是母子情深。”
她安慰了天后,见太后的脸色稍稍缓和,这才继续说道,“至于其他,您一会儿便召见给娘娘看诊的太医,多询问太医也就是了。”
虽然韦妃病重,可总没有劳动太后亲自去看望的道理。因此婠婠便多说了一句。太后忍了忍心底的怒气,这才对婠婠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叫太医去给韦妃看看。”
她顿了顿,迟疑地看了婠婠一眼,却并未叫婠婠去看望韦妃,免得再有什么流言蜚语出来。婠婠乐得太后不提,不然自己也是要拒绝的。不仅仅是不愿意再没事儿就插足宫中是非,叫自己天天在宫里忙碌就仿佛是宫里的人似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是因打从康王求娶自己之后,她就十分不愿意与韦妃母子再有任何瓜葛。哪怕韦妃对人一向都不错,也很温煦,可是婠婠却更顾及燕王的脸面。燕王才是她的夫君。若是她对康王“既往不咎”,那把燕王当成什么了?此刻,她慢慢地退回燕王的身边,对太后除了安慰,是什么都不愿意自告奋勇的。太后自然也明白这些,因此转过了目光,对婠婠与燕王又靠在一起的动作视而不见,反而冷着脸等候了起来。她们等了一会儿,就见皇后匆匆而来。皇后的脸上带着几分薄汗,显然在韦妃的宫中忙碌不轻。她心里有些苦涩,又有几分冤枉,毕竟对于韦妃都病重了自己这个皇后才叫人通知太后,哪怕此刻太后看起来并无责怪,对皇后来说也足够熬心的了。她膝下没有皇子,对有皇子的嫔妃一向都抬举几分,免得日后被清算。因此,对韦妃她也是十分用心的。就算是看在康王的面子与前程上,难道皇后会刻意为难韦妃吗?然而如今,这宫里会不会有人非议她苛待了韦妃?“你瞧着有些疲惫,怎么,是韦妃情况不好?”
“她身上的确是有些不好,太医已经过去瞧过了,都说是郁结于心,又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
皇后急忙坐在太后的身边对太后说道,“这段时间康王府的侧妃们来给韦妃请安,太医也没有断绝过,因此儿臣真的不知道韦妃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太医来了才跟儿臣说了实话,说是韦妃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只是素日里叫太医们都瞒着,不叫人知道。一开始她病得就不怎么好,这几日之中又没有十分调理,因此才越发地坏了。”
“她瞒着自己病了做什么?”
皇后迟疑了一下,目光扫过燕王,这才低声说道,“怕是担心连累了康王。”
韦妃病了大概是偶然,可是若是燕王刚回朝,她这个康王的生母却立刻病了,这叫人知道了,难免会说康王的闲话,说他容不得弟弟。“韦妃身边的宫女儿是这么对我说的。”
皇后想到哭着跪倒在自己的面前解释韦妃为何隐瞒自己病情的宫女,对若有所思地太后轻声说道,“实在是一番慈母之心。韦妃这病得不太是时候,且如今帝都内外都有些康王的流言蜚语,她当然不愿意给康王添乱。”
她轻叹了一声,见婠婠露出几分诧异,轻声说道,“这也算是一番慈母之心了。”
正是因为不愿意叫康王背负恶名,韦妃也是尽力了。“糊涂。”
太后皱眉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这几日她没有康复,反而病得更重,昏迷不醒。宫女们不敢隐瞒才报给我知道。”
韦妃一向对皇后十分恭敬,皇后便忍不住给韦妃说了一句好话,见太后脸色不好看,她便缓缓地说道,“说起来,也是这宫中传话的小人太多,才叫韦妃忍不住忌惮。我已经叫太医们合离诊治,虽然韦妃病得不轻,可是……”她迟疑了一下,对太后轻声说道,“我已经叫人找康王进宫。还有康王的几个侧妃,此刻是不是也该在宫中服侍。”
“你说得很有道理。”
太后轻轻点头。见皇后十分劳累,太后不免温煦几分,对皇后说道,“虽然韦妃的病十分要紧,可是你的身子骨儿也是要紧的,万万要保重自己,不要累着了。”
她这样关切,皇后心里一暖,笑着说道,“这倒是真的。也不知是不是如今上了些年纪的缘故,累了些便力不从心。母后,若是婠婠……”她对婠婠总是另眼相看的,然而太后想到婠婠刚刚的拒绝,不动声色地缓缓说道,“她一个皇子妃,常来宫中理事不好听。你多担待一些。”
皇后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垂目不语的婠婠。“也好。”
她见婠婠与燕王之间彼此相互依靠,顿时明白了几分,轻声说道。夫妻恩爱,也是好的。若不是不得夫君喜欢,谁会愿意抓着这些权柄,当个管家婆呢?皇后见婠婠与燕王的感情好,心里反倒也十分熨帖,只觉得瞧着心情也愉悦。见婠婠抬头对自己露出几分歉意,她反倒不会责备她,只笑着说道,“做皇子妃的,照顾好自家的夫君才是应该的。母后说得也没错。”
她这样笑吟吟地说笑了一句,婠婠的脸顿时红了。太后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叫皇后先用了些滋补的汤水,这才继续问道,“韦妃这次病重,太医说了什么?会不会……”她慢慢地停住了,皇后愣了一下,将手里的金玉小碗放在一旁,斟酌了一下说道,“太医说瞧着也还好。”
“瞧着还好。”
太后慢慢地念着这四个字。“韦妃那里,我会时刻留神的。”
皇后见太后有些迟疑的样子,便安慰她说道,“且韦妃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既然已经不必瞒着病情,自然可以随意地用药,也不必遮遮掩掩。”
她缓和了声音,见太后微微颔首,也知道韦妃这突然生病叫太后的心里也有几分担心。这种担心不仅是担心韦妃,更担心康王,毕竟韦妃与康王实在是母子情深。康王最近都倒霉的了,求娶婠婠,叫婠婠断然拒绝不说,还有外头的流言蜚语,都觉得燕王出事与他脱不了关系。虽然这些流言蜚语不多,不过到底叫康王心中烦闷。这么许多的事参合在一块儿,康王再遇上韦妃重病,这心情怎么会好?“她本就不该遮掩。”
太后不由不悦地说道。“您看在她也是为了康王的一片慈母心肠……”“可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康王心里能过得去?所以我才说她糊涂。病了就病了,能有几个想得那么长远?如今呢?你看她如今病重了,闹出来了,难道就没有人非议她了?反倒要说她之前隐瞒是心虚了。”
太后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这是关心则乱,只是也叫人生闷气。康王如今在外头忙着彻查那么大的事,她反倒要添乱。你看见了他就说是我的话,他是个皇子,忙着外头的大事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他母妃这里,就叫他几个侧妃孝顺着。”
“我知道了。”
皇后轻声应了。“不要叫那个楚玉进宫。”
太后继续说道。皇后见她先把楚玉给单独提出来,显然已经厌恶楚玉至深,虽然心里有些迟疑,毕竟她也不愿意多插手韦妃与康王的私事,却还是低声答应了。“那丫头若是进宫,不仅闹得宫中不宁为祸宫中,我还担心韦妃叫她给气死。”
太后冷冷地说道。婠婠虽然置身事外,也觉得太后这句话说得十分公允。韦妃如今这样虚弱,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加重病情,楚玉那样不顾及别人死活,除了她自己和康王之外的命都不算人命的性子,总是叫人担心。若是楚玉再趁着能够进宫兴风作浪,那就真的闹得宫中跟着不好了。只不过婠婠的心里,看着皇后看似毫无疑虑的侧脸,却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藏在心底没有多问。韦妃是不巧病了?可是皇后刚刚说太医的话……郁结于心,受了刺激,又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