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许沐能清晰的感觉到气机的变化。 他路过一处山村时,更是见到好些横死山道的腐尸,几只老鸦盘旋在附近,等生人一走,就下来啄食腐尸。 “没想到瘟疫横行如此严重...” 嗅着弥漫四周的臭味,许沐目光森寒了几分。 普通人以为这瘟疫不过是天灾人祸,更是与自身劫数牵连在一起。 殊不知,这正是他们每年正月十五祭拜的瘟神送来的... 真是愚妄无知,想当初自己也是此间一员。 许沐摇头,刚想直接路过继续赶路,却见一间民舍突然烛火亮起。 而此时,恰巧大地最后一道夕阳消失,天地阴气渐渐浓郁。 有鬼! 许沐眉头一挑,本来想换个地方,现在他不走了,朝那间民舍走去。 山林间,本就瘟毒致使天地昏暗,现在天色黑得更快了。 原本还算亮堂的山村,似乎一下子蒙上了一层黑布那般。 山村死寂,除了老鸦呱呱鬼叫之外,也没其他野兽的声响了,好像都死绝了那般。 这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吓腿软了。 许沐走向那间亮起烛火的民舍,径直推门而入。 “呼!”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烛火随之熄灭。 许沐愣了一下,这鬼也有胆小的? 他走入屋内,一股腐臭差点把他冲晕过去,定睛一看,昏暗屋内,一家六口整整齐齐病死在床板上! 老幼妇孺,尸骨未寒啊! 许沐不禁多了一丝悲悯之色,他天眼通一开,只在一具年幼尸体上见到了鬼气。 其余五具尸体,连同床板下一头老狗的干尸,都是无化鬼体现。 “叔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能看到我?”
这时,那具稚童尸体坐起一具鬼魂来,盯着许沐问道。 这具稚童鬼魂灰暗,不过是最低级的灰鬼,甚至它有点怕生,蜷缩在角落。 许沐本想一巴掌将其拍散,以此获取一点体质属性,但他看着稚童鬼魂怯生生的模样,还是不忍下手。 而是说道:“叔叔神鬼不惊,自然能看到你,方才是你点的烛火?”
稚童鬼魂点头,小声说道:“我怕黑,奶奶爹爹娘娘哥哥姐姐都死了,就剩我一个在这里...” 头一次见到鬼怕黑的... 许沐随手点亮烛火,拉来一张木椅座下问道:“你一直没离开过这里?”
稚童鬼魂摇头,嗫喏着道:“外面黑,我不敢出去。”
白天阳气鼎盛,低级鬼魂自然不敢现身。 许沐暗叹一声,又问:“你想不想去投胎?”
“投胎是什么?”
兴许察觉到他没恶意,稚童鬼魂也不那么害怕了,好奇问道。 许沐想了想,道:“就是叔叔帮你超度,送你入轮回,兴许你能与家人团聚,兴许你能投胎而生...” “就是打散我的魂吗?”
稚童鬼魂低语,它并非什么都不懂。 许沐梗了一下,微微点头:“没有痛苦,你已经死了,早应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人死后,若化作孤魂野鬼漫无目的飘荡荒野,其实也算是一种悲哀。 稚童鬼魂不舍的看着家人的尸体,问道:“叔叔能葬了我们一家吗,在一起的...” “可以,你姓什么?叔叔给你们立墓碑。”
许沐温和的问道。 稚童鬼魂想了想,才歪头回应道:“我也不知道,但村里伯伯们都喊我们阿牛家...” 可怜稚子,死了都不知自己名和姓。 许沐微微摇头,动了恻隐之心。 他走出屋外,随手翻了个大坑,在将一床板的尸体整个抬出来,直接葬入坑中。 最后又找来一张原木,削成墓碑,刻上“阿牛家之墓”。 立好墓碑之后,许沐将屋内火烛移了过来,放在墓碑前,道:“好了。”
“谢谢叔叔!”
稚童鬼魂欢喜不已,来回从坟土进出,沾染了一丝大地气息,这是入土为安的体现。 许沐取出符纸和法笔,凌空画下一张超度符箓,对稚童鬼魂道:“小家伙,去投胎吧。”
稚童鬼魂信任他,点了点头钻入刚垒的土坟之中。 许沐将超度符打在土坟上,念出一段法咒:“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厚土,人间繁华,下次再来...” 坟土泛起一层玄光,过了一阵才渐渐消去。 此时土坟鬼气消去,那稚童鬼魂被平和超度,没有任何痛苦。 这是许沐第一次为鬼魂真正的超度,做完这一切,他忍不住仰望夜空,灰蒙蒙一片,什么也没看到。 这时候起,他觉得来瘟疫区除了锤死瘟神外,还需做点什么。 但他却没注意到香炉内的天赋之树微微摇曳着,泛着点点金光... 淑家后院花园,兰亭回廊,幽静安宁,夜风徐徐,吹来阵阵花香。 淑冰倩玉立清池前,望月沉思。 她仙姿玉容,清丽无双,一席束腰白裙,显得缥缈,与先前那种干脆利落的装扮不同。 “冰倩,你又在想人了?”
这时一位美妇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美妇慈眉善目,眉宇间与淑冰倩有几分相似,不过她看起来平易近人,与淑冰倩冷冰冰的样子截然相反。 此人正是淑冰倩生母,现任淑家主大房正妻颜虞。 她嫁入淑家近三十年,早就成为淑家话事人之一,甚至比淑家一些嫡系更具威信。 这除了她管理手段高明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本人的实力,以及除了淑良臣外谁也不知的来历! 这来历,可不是颜虞的那个南姓娘家... 淑冰倩一见到颜虞,立即迎了上去,轻声道:“娘亲,夜晚风寒,你怎么出来了?”
“你娘可没那么脆弱...” 颜虞好笑的捏了捏她滑腻的俏脸,旋即打趣了一句:“你娘要不出来,怕是下次自己宝贝女儿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哩。”
“娘亲说什么呢...” 淑冰倩顿时无语,有些没好气。 颜虞“扑哧”一笑:“你个丫头,老实告诉娘亲,你在想谁?”
淑冰倩难得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书生吧...” “他叫许沐对吧。”
“娘亲你调查我?”
“你个傻丫头,这还需调查,你在太玄门的事情姬无道已经告诉你娘亲了!”
“......” 淑冰倩头一次想砸了太玄门主的脸。 她想到这里,突然面色微凝,挥退侍女后,认真问道:“娘亲,你与太玄门到底是什么关系?”
颜虞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反问道:“你怎么不觉得这是淑家与太玄门之间的关系?”
“我又不傻!”
淑冰倩从领口翻出九阳玉佩,淡淡道:“我本来以为是,但你病危需九阳玉后,才发觉娘亲才是与太玄门有关的人吧!”
颜虞目露讶色,摇头轻叹:“丫头,你既然有所察觉,娘亲也不瞒你了,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东西了,或许关乎你未来的郎君,随娘亲来一趟。”
说完,她拉着淑冰倩的手朝房内走去。 而淑冰倩目露异色,她没想到自己母亲居然直接承认了,似乎也隐藏这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