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隔间内。 笑道:“今晚可真是托了冯兄的福,不光得了姐姐,还见识了京城第一花魁,真是不枉来一遭。”
韩妈妈轻抿红唇,幽怨道:“小郎君都是这般没心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若是瞧上了芷香,何必来招惹奴家。”
贾蕴闻言轻笑一声,伸手在其壮阔处拂了一把,笑呵道:“那小娘皮哪比得上姐姐,就是听说花魁都是等闲见不着,没想到才刚来京城,便见上一回,也没那般唬人。”
韩妈妈吃痛一声,皱着眉冷哼一声道:“芷香姑娘可是咱们教坊司花了好大心血才培养出来的,若不是管事的发了话,小郎君以为能请芷香来打茶围?....” 贾蕴不置可否,他老早便看出了问题,作为青楼常客,贾蕴哪里不晓得青楼的营销策略,堂堂花魁这般随意便出场来打茶围,岂不是自降身份。 更何况,贾蕴席间那般浪荡,那瞧着“高傲”的花魁居然没有甩气离席,本就是奇事。 贾蕴不露声色,笑说道:“那改日得好好与管事的打好关系,以后姐姐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曾。”
韩妈妈啐了一声,道:“花言巧语的,奴家可不是那些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等小郎君腻了,还能记得奴家?更何况,教坊司隶属礼部,小郎君要寻,那也得寻礼部的人不是。”
“不是管事就可以作主了?还需认识礼部的人,我可没这般面子。”
贾蕴眼神一亮,呢喃道。 韩妈妈狠狠地白了贾蕴一眼,咬唇道:“还说小郎君没那心思,哼,奴家告诉你,芷香是教坊司花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可不是我能相比的。”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
贾蕴恍然道。 韩妈妈瞧着贾蕴惋惜的模样,“狠狠地”捏了一手,神情幽怨..... 贾蕴会心一笑,这该死的魅力…… 策马奔腾,一夜无眠........ ………… “糖人儿,糖人儿……” “瞧一瞧,看一看喽,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哟……” “香辣赚口的卤煮,来尝一尝哟!”
宁荣街南胡同,整个胡同里,就像一个集市。 贾家京都八房,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再加上一些攀附于贾家过活的各房“外戚”,怕是足有一二千人。 除却少数几家过的富贵些,其他的,多不过是将将度日。 而那些穷亲戚们,便在胡同里做些生意买卖,养家糊口。 另外还有一些别的地方的商贩,也会挑着货担到处游卖。 如此也就造成了宁荣街南胡同这类热闹非凡的集市胡同。 “唔,京城的东西还真是不错!……” 南胡同一条吃巷道里,贾蕴捧着一碗压阳春面,大快朵颐起来。 一夜风流,贾蕴在教坊司待了一夜,那娘们的痴缠劲真足,贾蕴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俗话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至理名言也。 久旱逢甘霖,自是需求量大,贾蕴好好拾掇了老鸨子,自己也累的够呛,这不,一大早地便不顾还在沉睡的老鸨子,自顾自地溜出来吃早饭。 吸溜一大口,贾蕴把面汤也喝的干干净净,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汤迹,随后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饱腹,极为舒畅,所谓日子,不外乎如此..... 吃饱喝足,贾蕴仍下几个铜板便扬长而去...... 贾蕴打量着南胡同中的风物人情。 天子脚下,太平之世。 或是早市的缘由,胡同内人数众多,小贩们挑着担子四处穿梭,擦肩摩踵,人声鼎沸,哄闹喧哗中,透着世道的安宁,百姓脸上有许多质朴的笑容。远不是边关之地所能比较。 贾蕴打量一会便打算打道回府,至于骑射,已然“骑”了许久,该歇息一会。 一路疾驰,贾蕴入了国公府便朝着墨竹苑而去。 院里忙活的梅儿几人见贾蕴回来了,忙招呼道:“大爷回来了。”
贾蕴点了点头,旋即朝着自个的厢房里走去,刚踏入厢房,就瞧见晴雯提这个鸡毛掸子打扫屋子,见贾蕴回来了,招呼道:“大爷。”
仍旧是点头示意便不再搭理,贾蕴脱了外裳,坐在榻上,便开始脱自个的靴子,一旁的晴雯上前蹲了下来,帮衬这贾蕴。 贾蕴也不拒绝,便放手让晴雯服侍,晴雯帮着贾蕴脱了右靴,呛鼻的味道熏的她直皱眉。 汗脚是贾蕴在边关之时染上的,边关之地简陋,十天半个月的不清洗是常事,自然就成了这般。 不过晴雯也没多说什么,偏头朝着屋外喊道:“梅儿,去帮大爷打洗脚水来。”
贾蕴打了个哈欠,无所谓地说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有些乏了,先睡一觉再说。”
昨晚还是辛劳的,早些休息也好一些。 晴雯紧皱眉头,开口道:“这可不行,这么大的味道,要是直接躺在塌上,白瞎了那些好褥子不说,您还睡的不舒服。”
听着晴雯这番话,贾蕴不觉好笑,这晴雯到底是为褥子着想还是为了贾蕴着想? 反正有人服侍,贾蕴也是无所谓,便任由晴雯安排,自个便大大咧咧地躺在榻上。 没一会,梅儿端着洗脚水便走了进来,晴雯接过后便端到贾蕴床榻边,毫不嫌弃地便帮着贾蕴洗脚。 嫩滑的手揉搓着贾蕴的汗脚,颇为舒适。 晴雯甚是仔细,贾蕴的脚丫子都搓了起来。 “爷,昨儿个做什么去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贾蕴正享受呢,晴雯便开口问道。 贾蕴随意道:“我去应酬去了。”
晴雯哪里不晓得贾蕴的敷衍,只是贾蕴是主子,不是她能置喙的,晴雯开口问便已经是逾越了。 清洗了一会,晴雯便提着贾蕴的脚放在她的怀中,从一旁拿起裹布帮贾蕴把水渍擦干净,把贾蕴的双脚放回榻上,随后长呼一口气,道:“爷,洗好了。”
贾蕴点了点头,旋即翻了个身,嘴里叮嘱道:“爷要歇了,院里的事你看着安排就是,没事别咋咋呼呼地。”
晴雯嘟囔着个嘴,应道:“奴婢晓得。”
话罢,晴雯便端着熏臭的洗脚盆出去,顺带关上屋门,而贾蕴便安心的睡了起来。 午时一刻。 墨竹苑,书房。 贾蕴坐在书案上端着书, 如今贾蕴该做的事就是念自个的书,说不得自个还真能考上个举人呢。 贾蕴说是宁国公府的后人,可仍是一介白身,虽是监生,可连个秀才都算不上,监生的名头也就是让他免了县试罢了。 虽说监生与秀才名头上大径相同,可实际却相差甚远,秀才可以做监生,监生不一定是秀才。 不光如此,便是在民间的地位也相差甚远。 科举一道,其路漫漫其修远兮,秀才之上还有举人进士,怎么也轮不到个秀才占一等,但进士都去做官,举人居乡者也不多,乡间常见有功名之人,非“先生”即“相公”,尊敬的不得了,乡间有许多事情,必须要请秀才帮忙的。 譬如说结婚迎亲时,稍有资财之家,便必须请两个秀才做伴郎。而女家所请陪伴新郎之人,也必须是秀才。再如丧事之赞礼,也必须用秀才。尤其是知县有公事下乡,虽有绅士,但陪知县起坐之人,也必须用秀才。 还有一层,就是以上这种种都是有上好的席面吃,这是老百姓第一羡慕的事儿,所以才有俗谚道:“秀才吃得真是美,大米白面偎着嘴。”
大乾朝秀才每月可以从官府领到一两白银,还可以去领大米,一天一升,偶尔还会有鱼肉,油,盐等等。所以说,秀才就算是什么也不干,只要考过了,也饿不死了。 更为重要的是秀才夫妻可免“丁银”、可免杂赋、可免徭役、可免五十亩田税。 秀才尚且如此,举人就更加不一般,中了举,那便不是白身,而是正儿八经的官身。 虽不能马上做官,但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见到当地官员也可以不用行礼,同时朝廷还会发放俸禄。 尤其是赋税这一块,那可是香饽饽,大乾朝的赋税太重,重到自耕农宁愿把财产送给乡绅求得免税的地步,若是贾蕴中了举,许多人家会上赶着把田产挂到贾蕴名下,虽然要被贾蕴抽一部分,但是这部分要比税少,也能求得生存。 两百亩的田地,这也是一笔不菲的利润。 至于进士,那是从云之路,不必多谈,正因为科举的种种利处,贾蕴先前才会想着靠科举挣一番前程。 只是命运无常,贾蕴反倒是弃文从武,本末倒置了。 如今崇明帝给了机会,贾蕴也该是好生思量,若是有了官身,自己即便是在军队发展,那升迁之路也不是白身能媲美的。 开国近百年,武将的地位渐显颓势,建功立业,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