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贾蕴府邸,后院内。 院前放着藤椅和藤桌,院落清洁爽致。 贾蕴眯着眼睛斜躺在藤椅之上,藤桌摆着白釉纹瓣莲的茶盏,缕缕热气飘散。 晴雯与香菱双婢女侍立在旁,悠闲惬意。 “爷,舒服么?”
,身后正在给贾蕴按摩的晴雯在贾蕴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贾蕴嘴角划过一丝微妙的弧线,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叫人舒心。 “不错,赏!”
“奴婢谢过爷。”
晴雯闻言大喜,稍稍加重了些手上的力道,要论伺候人,她们这些丫鬟可不差。 今日贾蕴心情不错,昨儿个尝了尝女相公的滋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今儿又听说宁国公府的贾珍意外而亡,心中的郁闷更是消散。 得知贾珍死了,贾蕴心中亦是错愕,因为按照贾蕴所知,贾珍不可能这般早逝,应该是被抄家下狱才对。 不过细想一番,贾蕴来到红楼,本就与原著不符合,历史进程改变亦是情理之中。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贾蓉还真是倒霉,这一推便把贾珍弄死了。 要知道,当初贾蕴追了贾珍一路都未曾伤其半分,真是时也命也。 贾珍没了,贾蓉可就倒大霉了,大乾朝以孝礼治国,这贾蓉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好。 照贾蕴得到的消息,昨夜凌晨时分,贾蓉已被关押,国公府乱成一团。 如无意外,宁国公府算是完了,而荣国公府能否安然无恙,只待圣命。 “晴雯,宁国公府的贾珍没了,你待会去告诉李福,让他准备一份挽礼送过去。”
虽说贾蕴厌恶贾珍,可到底有父子之义,人都死了,送份礼给旁人看,省得旁人说三道四,影响贾蕴在天子眼中的形象。 人都有缺陷,些许嗜好不足为奇,可若是一点亲情也不念,谈何让人信重?这一点,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不过到底是贾珍亲自将贾蕴除籍,贾蕴不登门亦属正常,送份礼已是做的不错了,堵住旁人的闲言碎语便是。 至于国公府日后如何,与贾蕴无关…… 晴雯应声道:“奴婢晓得了。”
身处秋日之下,贾蕴甚是舒畅,伸了伸懒腰,感慨道:“休沐的日子也快没了,真是可惜了。”
……………… 荣国公府,荣庆堂。 轩敞的堂中,人头攒动,一排两列楠木椅子上,坐满了贾府的主子,贾政、贾赦,以及凤姐、尤氏、邢夫人等人,但凡两府的主子,除却外出的贾琏与被押走的贾蓉并某个有失妇德的女人,其他的皆然在列,便是年轻一辈的贾宝玉等人亦在其后。 此刻,堂内无论是贾母还是贾政等人,无不面带愁容,长吁短叹。 堂下的贾赦开口道:“母亲,蓉哥儿已然被押走,现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怕是咱们西府也挨不过去了。”
贾母此时面色难看,万万想不到,宫里除了派遣御医查验,竟然连内侍也派了过来,这内侍一点也不给国公府脸面,上门便是对下人一阵讯问,没多久便审了出来,顿时便把贾蓉押走。 现今不光是东府的事,连西府都岌岌可危,需知,贾府给朝廷的解释是贾珍醉酒意外,贾蓉的事那也半点也未提及。 贾蓉弑父,再加欺瞒之罪,两罪并罚,便是国公府也是吃不消啊。 堂下众人面色惨白,沉默不语,哪怕是平日里调动气氛的凤姐,此时脸上都不见冷色,心头沉甸甸的。 贾母此时见堂下众人一片惨然,怒斥道:“慌什么,国公府的天还没塌下来。”
众人见贾母怒喝,皆是不敢言语。 贾母随着荣国公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焉能自乱阵脚,只见贾母开口道:“鸳鸯,去准备诰命大妆,老身会进宫求见老太妃,请她老人家在圣上面前帮衬两句,蓉哥儿虽是有罪,可却是无心之失,咱们帮着隐瞒,不过是顾念亲族,虽有罪,可罪不及此。”
贾赦贾政等人闻言心中大缓,只要请动老太妃,此事不会殃及无辜,这老太妃乃是当今圣上的祖母,太上皇的亲母,地位崇高。 同时她也是江南甄家的女儿,而甄家与贾家是老亲戚,原本便与贾府亲昵,照顾有加,只要老太妃出头,必能大事化小。 想当初,贾府亦是想效仿甄家,才会将贾元春送入皇宫,只是此事了了无期罢了.... 贾赦此时缓过心神,心里也有了主意,说道:“孩儿去北静王府,托人说说情。”
贾府的事既然瞒不住,那就只能托人去求情。 四王八公一脉,同气连枝,要论权势最大者,莫过于北静王水溶。 贾政愁容满面,也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去寻何人,抬眸看了一眼王夫人,心头一动,凝眉问道:“宝玉她舅舅也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
贾政此言一出,贾母、贾赦、邢夫人都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王夫人。 王子腾乃是京营节度使,位重权高,若托其从中求情,或许…… 王夫人自然明白此时贾府的境况,手中转动的念珠微微一顿,道:“待会我便去寻哥哥,让他帮衬一二。”
贾母见众人各出主意,心中也是欣慰不少。 正此时,鸳鸯走了进来,躬身道:“老太太,诰命大妆准备好了。”
贾母点了点,起身道:“老身先进宫求见老太妃,你们也走走关系,做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虽说老太妃对贾府照顾有加,可事无绝对,此事颇为复杂,其罪可大可小,看老太妃与圣上如何看待,若是无心之失,尚可求情,可若是弑父之罪,便是天仙也难救,即便是老太妃亦会置身事外。 别瞧贾母此时稳如泰山,实则心虚的很,可在一众慌乱的小辈面前,便是装也的装的胸有成竹,若是不然,府里上下的人心都要涣散了,谈何自救。 贾赦贾政两位大老爷应声喝道:“母亲放心,儿子等立即去问问情况。”
贾母点了点头,旋即进屋在鸳鸯的服侍下更衣,换上诰命大妆,随后乘上马车,向皇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