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元春搀扶着王夫人回得厢房中,待扶王夫人坐下,元春便拿起桌上的茶壶替王夫人斟茶。 王夫人接过抿了一口,旋即开口道:“女儿,你觉着那夏家姑娘适不适合宝玉。”
元春闻言沉吟一声,早先她就觉得那夏家姑娘不对劲,不过上回贾蕴说的也不错,这儿是国公门第,夏家到底就是个商贾之家,闹腾不起来,最为主要的是贾母与王夫人都看中夏金桂,她即便反对也没有用处,念及此处,元春开口道:“母亲做主便是。”
到底是自家女儿,一听元春这话,王夫人便明白元春似乎并不赞同这门亲事,面对自家女儿,王夫人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开口道:“女儿,我知道你也听蕴哥儿的话,可到底他不过是臆想罢了,岂不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夏家姑娘你也不是没见过,端是大方得体,更妙的是,夏家不但是家资百万的巨富豪门,而且没有儿子,继承人是外孙,一份家财,将来全部是随女儿作嫁妆嫁到女婿家,传给外孙的,谁家娶到了夏金桂,就等于白得夏家的百万家财,若是宝玉娶了夏家姑娘,日后咱们也不必担心。”
元春闻言倒也没说什么,贾蕴说夏家独有此女,故而易养成个盗跖的性气,但王夫人看中的就是夏家有此独女,若是不然,王夫人也不会如此上心。 王夫人见状也不多言,转而叹气道:“宝玉这儿我倒是不是操心了,反倒是你,都这般年纪了,还没寻人家,再拖下去,真要成老姑娘了。”
元春一听这话,顿时语噎起来,她如今这般模样,还怎么寻人家,不过这话她可不好说,难不成说她与族弟不清不楚的? 反正这事都怪贾蕴,于是推脱道:“这事祖母不是交给了蕴哥儿了吗,母亲着急也没有用。”
王夫人闻言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当初贾母将元春的亲事交给贾蕴,可是元春出宫都过了这般久,愣是没有信儿,念及此处,王夫人不满道:“蕴哥儿也是,素日里沉溺于后宅,旁的事情一概不管,你好歹是他大姑姑,眼见你年纪越来越大,他却一点也不上心。”
听着王夫人抱怨贾蕴,元春提醒道:“母亲,你私底下说蕴哥儿的不是也就算了,切莫当着他的面吵闹。”
贾蕴的脾性在府里是出了名的,要是王夫人当着贾蕴的脸说他的不是,指定闹起来,王夫人显然也是知道,当初又不是没闹过,每回都是自己吃亏。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倒是停住了嘴,元春见状心中也是缓和下来,这冤家和母亲,她是当真不好偏帮,只能从中和稀泥了去!!!! 正当元春以为事情结束以后,王夫人突然道:“女儿,既然蕴哥儿不上心,我看赶明儿我与你父亲商议一二,直接帮你寻个好人家去,事情定了,那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你到底是老太太的孙女,心里疼着你哩!!!”
一听这话,元春顿时面色苍白,她可是知道的,贾蕴素来霸道,若是真按照王夫人说的去做了,那贾蕴不得闹翻天。 念及此处,元春忙说道:“母亲,切不可如此。”
王夫人闻言蹙眉道:“有何不可,那蕴哥儿自己不上心,怪不得我,总不能拖他姑姑人老珠黄吧!!!”
“这....”元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片刻,元春开口道:“母亲,犯不着为着我的事儿闹得阖家不宁,如是这般,我宁愿此生不嫁,伺候您和父亲一辈子就是了。”
王夫人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喊道:“你这是说什么混账话,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元春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轻声道:“再不济,也可学那妙玉师太带发修行,如此一来,既能不让家里阖家不宁,也能不让母亲您操心了。”
王夫人听到这话,只觉眼阵阵发黑,大骂道:“大丫头,还说混账话,你敢出家,我全当没你这个女儿。”
虽然王夫人礼佛,但是她可不不想让自家女儿去做什么姑子,青灯古佛,这不是受罪吗!!!!! 元春开口道:“母亲,近日来女儿常钻研佛经,心中略有所得,世俗间的纷纷扰扰,皆过眼云烟,女儿愿意舍身侍佛,青灯黄卷,日日持诵,护佑父母姊妹,平安顺遂。”
王夫人听着元春的话语彻底慌了神,这番话不就是“勘破”红尘,要知道东府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可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走老路,于是王夫人拉着元春的手,急声道:“大丫头,你可别有这念头,我晓得你的意思,不就是怕东府那边闹腾吗,好,你的婚事我不操持了,由蕴哥儿看着办,这总行了吧。”
瞧着王夫人心急如焚的模样,元春心里不由的愧疚起来,若不是王夫人心疼自己,岂能如此失态,只是元春也明白,万不能让王夫人私下做主,要不然真的就是阖家不宁,现在听王夫人口气松了,元春也就不再多言。 王夫人见安抚下元春,心下也缓和许多,开口道:“大丫头,日后那些佛经你就不要看了,听明白没有。”
因为王夫人自己就是礼佛之人,所以元春受其影响,对于礼佛一事也颇为看重,素日里闲来无事便会钻研佛经,如今看来,万不能让元春再看这些杂书,要是元春真的“出家”去了,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元春听见素来敬佛的王夫人居然劝导自己不要去看佛经,心下更是愧疚,事情缘由都怪贾蕴,元春心中不由的怪起贾蕴来,作践人的事情花样百出,正事一点也不晓得上心,碰上这冤家,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