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梵声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小木屋,她彻夜未眠,脑子里想的都是要怎么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偷离开昔阳岛。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偷偷摸摸出了门。她知道,在这个小岛的某个角落,有何小勇的小船,她要找到这艘小船,快点离开昔阳岛,离开这群危险的人。她没有考虑到自己会不会开船,也没有考虑到没有方向,她能不能回到凤岩,她只想早点离开。 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船。倒是被四处寻找吴迢的甘天悦给撞见了。甘天悦老远就看见她,一路朝着她跑过来。甘天悦迫不及待地问她,有没有见过吴迢,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谁知,这个回答让甘天悦如获至宝,她不由分说就拉着包梵声的手腕,往小岛咖啡店里跑去。正当包梵声满头雾水的时候,她被拽进了咖啡店,里面那些熟悉的面孔,特别是昨天晚上还见到过的面孔,让她不由地紧张起来。 也就在这时,她瞥见了祁家强身上穿的那件外套,认准了他就是昨天晚上没有露脸的那个人。 甘天悦让她确认吴迢的存在,然后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似乎所有人都在向她撒谎,吴迢明明存在的。 包梵声一下子明白了,那土坑里埋的另一个人,就是吴迢。 更让她后背发凉的是,所有人都统一了说辞。这让她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那就是凶手不止昨天晚上那几个人,所有人都是凶手,除了她和甘天悦。 就在甘天悦歇斯底里地辩解时,一个男人将她拉到了一旁,包梵声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他就是昨晚那几个人中的一个。他试图告诉包梵声,所谓的“事实”是什么样的。包梵声哪敢反驳,她顺从地接受了对方的说辞,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边。她从未对这个选择感到不耻,在她看来,这只是为了活下去。毕竟她知道,这帮人有多凶残。 包梵声离开咖啡店的时候,甘天悦正站在一群人中间流泪。她能感受到自己正被绝望所包围,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想要抓住什么,但能把她救出来的人早已离开了。包梵声不知道,那个时候,只要她的一句话,只要她在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她就可以挺过来。 可是包梵声逃走了,她一直在躲避甘天悦,躲避这个岛上的每一个人。她硬着头皮去找吕繁星,退了酒店的房,搭上第一班船离开了昔阳岛。 看着伴随着海浪渐渐远去的昔阳岛,包梵声在庆幸自己逃离的同时,心里也像是沉了一块石头。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也知道报警是最理智的选择,但她无法说服自己,特别是当甘天悦还在他们手上的时候。 包梵声并没有离开凤岩,而是在码头对面的酒店住下了,她要在这里等甘天悦,等确定了她的安全,再和她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 终于,在14号下午的时候,她在码头的出口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甘天悦,当然,她也注意到了同一班船的赵坚强、赵坚韧,还有祁家强一家。等到他们纷纷离去,包梵声才悄悄接近甘天悦。 甘天悦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厌恶,她觉得包梵声背叛了自己。包梵声只能将她带回酒店,仔仔细细地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她原本想和甘天悦商量一下,要不要去报警,但甘天悦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自从听见吴迢死了,就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一心想着要回昔阳岛,回到那个山间平地,亲自挖开上面的土。她几乎不再听包梵声说的任何话了,情绪渐渐失控了起来。包梵声好不容易稳定了她的情绪,告诉她天已经黑了,就算要回昔阳岛也要等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就在包梵声愁着要怎么应对失控的甘天悦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甘天悦还没有醒,包梵声瞅了眼她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码。包梵声以为是营销电话,随手就挂掉了。谁知,这个人还不肯放弃,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包梵声害怕吵醒甘天悦,拿着手机去了走廊,电话接通后,对方一下子就听出了她不是甘天悦。包梵声只好解释说,自己是甘天悦的朋友。但对方也没有相信,还扬言要报警。这时,包梵声只能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以求对方的信任。 来电的人叫梅之弦,自称是甘天悦的朋友,也是个心理医生。 这下子,包梵声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她将甘天悦失控的情况和梅之弦说了,但隐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敢将命案的事情告诉这个素未谋面的心理医生。梅之弦也听出了她的犹豫不决,于是让她挂了电话,他十分钟后再打过去,这一下,他希望是甘天悦来接听。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包梵声摇醒了甘天悦,把手机递给她,甘天悦犹豫了一会儿,拿着手机走进了卫生间,接起了电话。 很快,她的哭声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包梵声坐立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办。直到一个半小时后,甘天悦才红肿着双眼,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哑着嗓子告诉包梵声,她不回昔阳岛了,她准备先回家。 包梵声一下子手足无措,她本想和甘天悦商量要不要报警,但甘天悦一下子就情绪失控了,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了,却提出了要回家。包梵声也不敢再去问她接下来的打算,怕她再次失控,自己处理不了。 她就这么看着甘天悦拎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酒店。 包梵声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连甘天悦这个和受害人相关的人都不管了,她也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每当她想到那个晚上,土坑前站的那几个人,她都感到后背发凉。她不停地说服自己,这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没有人遇害,也没有人行凶,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旅行了。 她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凤岩,却没有想到,这个案子还会再次将她带回这里。就像是诅咒,来自逝者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