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闷热起来,云层越来越厚,似乎不下个酣畅淋漓不甘心。天气预报说,凤岩进入了梅雨季节,接下来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有什么比在闷热天气里等消息等让人焦躁不安的呢?钱几重一直在唉声叹气,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陈新知实在看不下去了,推搡了他一把,他这才砸了咂嘴,往椅子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尤可追趴在电脑前,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资料,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她的脑子一团乱,虽然案件已经清晰了,她的思绪却没有明朗起来。 不知道是谁弄掉了订书机,“咚”地一声,吓到了所有人。 就在这个时候,尤可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喂?我是!”尤可追的声音都在颤抖。
陈新知等人都站了起来,把她围在中间,想第一时间知道调查的进展。 尤可追的眉头紧锁着,时不时嗯一声,一直到她挂了电话。 “怎么样啊?”薛春春也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小朱那边有消息了。录音文件复原了。”“哇!”
钱几重忍不住叫道,“那不就是说,我们有证据了吗?”
“完整录音小朱还没有听过,不过,包梵声提到的那个被剪辑的录音,他复原了原文件,确实如包梵声所说,被剪掉了一句话!”
尤可追越说越兴奋,笑容也渐渐绽放开来。
“我去检查原录音文件!”薛春春说道,“一定不会放过一点线索的!”
“嗯!”
尤可追点点头,“韩嘉禾,你也一起,把里面剪辑掉的部分全部找出来,这里面一定有甘远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
“是!”
韩嘉禾和薛春春立马起身离开了。
陈新知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的脸上,很难得地显现了一种轻松。他知道,结束了,他们已经找到了让甘远扬认罪的证据,接下来就是一片坦途,再无荆棘了。 尤可追小跑着去了马佳会的办公室,将情况报告给了他,就连马佳会也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却并没有那么轻松,反倒像是一种无奈的笑容。 “好!好啊!”马佳会摇着头说道,“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是啊!”
尤可追附和着,“现在,可就不怕甘远扬否认了!”
“嗯!等春春那边结果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直接去和甘远扬对峙了。”
“这次不先问问狄晓桂了吗?”
“呵呵!如果狄晓桂真如我们所料,在甘天悦死的那天晚上和她起了争执,只怕她会钻进死胡同里,只顾着认罪,想要自我救赎,根本不会管我们的证据,还有事实!问她,其实意义也不大了。”
马佳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倒也是!”尤可追喃喃地说道,“只要甘远扬认罪了,狄晓桂再怎么嘴硬也没有用了!”
“等春春回来了,我们就去审问甘远扬,至于朱霜艳和狄晓桂,证据面前,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还有赵坚韧呢!”
尤可追抬起头,“还有赵坚韧啊!”
“赵坚韧?”
马佳会闷哼一声,“他做的那些事不都已经清楚了吗?”
尤可追没有回答,一屁股坐在了墙边的沙发上,愣愣地想着。马佳会也没有搭理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思索着要怎么对付这个麻烦的嫌疑人。 马佳会合上了文件夹,抬头看了眼,尤可追还是刚刚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轻声咳嗽了一下,想提醒尤可追,是时候回到现实了。 这声轻咳也确实起到了作用,尤可追慢慢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马佳会还没来得及开口,尤可追就站起了身,朗声说道:“马队长,能麻烦您一个事儿吗?”
马佳会一愣,“什么事儿?”
“我想带包梵声去见一见赵坚韧!”
“啊?”
马佳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带包梵声,去见赵坚韧。”“我听见了!”
马佳会直起背,“你想让他们俩见面,然后呢?你认为赵坚韧还有没交代的?所以想让包梵声去劝他?我不懂啊!赵坚韧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几乎所以嫌疑人的供述,在他这里都是一致的。到时候,我们一问,他也不会否认的啊!”
尤可追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和包梵声之间,还有什么。”
“啊?”
马佳会一拍脑袋,“你是说,他们俩相约一起自首的事?那不是为了后面谋杀梅之弦做准备吗?如果包梵声不自首,怎么赢得我们的信任?让她去凤崖岛,配合朱霜艳完成计划呢?”
尤可追仰起头,“是这样没错,可、可他们之间,我总觉得还有些什么没有搞清楚。这样看下来,案件的脉络确实已经清晰了。只是!”
“只是你心里还不放心?”
马佳会思考了下,说道,“去吧,带上苗秋千。”
“是!”
尤可追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马佳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只盼望着,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做错。他收起了桌上的文件,喊上了薛春春,走向了询问室。 再次见到马佳会,甘远扬已经没有了前几次的淡定和从容,他脸上的沟壑似乎一下子明显了起来,在那之前,薛春春从未察觉过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可见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对外貌的影响确实很大啊! 薛春春甚至觉得,他这一身价格不菲的定制正装,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马佳会没有开口,直接将录音的电子版摆放在了他的面前,上面用黄色记号笔画出的段落格外显眼。 甘远扬微微前倾了身子,看见了这些显著标记的字句,正是他费劲心机删减掉的录音片段。他伸出右手,不停地翻阅着,直到最后一页,他的手停了下来。这一页,正是包梵声指出的被删减过的对话。 “如果我没有去火车站接她就好了,如果我没有非要留她在家吃饭,也许、也许!”甘远扬靠在了椅背上,双手不停地绞动着,纠结了半晌,才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