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宋妍,心中有意培养,便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策问答卷篇幅有限,待传胪大典后,你写个详细的折子递上来。”
皇帝话音落下,官员们纷纷侧目。 虽说他们平时写的折子也就是那么屁大点事儿,但也不是每个官员的屁事都能直接递到皇帝面前。 一般能够直接上奏的,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五品以下包括从五品官员的折子都需要先通过内务阁审核。 若是审核发现并不是什么急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会被扣住,以免打扰到皇帝。 在这朝堂之上,官大官小的最直接体现,就是能不能在皇帝面前说屁话,如果可以,那你就成功了。 每一个新入朝的官员,他们的梦想都是有朝一日能让皇帝听见他们的屁话,没想到,宋妍还没有正式授官就实现了他们的梦想! 说的还不是屁话,是正经话,呜呜。 可恶的女人! “学生遵旨!”
宋妍还没有被授官,作为天子门生,对皇帝自称“学生”没有问题。 皇帝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宋妍有朝气,又稳重,同自家伊芃还有过命的交情,这样的人一定能护住伊芃。 就连伊芃以后不想批奏折,都可以让……不不不,这事以后再说。 有眼睛的官员都能看出皇帝对宋妍的满意。 并且,宋妍很有分寸,没有因为第一次正式进宫面圣着急表现就耽误了大典进行。 她进退有度,很快大典继续举行。 第二名第三名沈静娴都不认识,尤其是第二名,看上去年纪感觉应该40左右了,这个年纪还能考上榜眼看样子是个十分勤奋的人啊! 后面的几百人,沈静娴就更不会听了,她站在下面盯着皇帝,思考为什么她的老爹一把年纪了还不留胡子,是想装年轻吗。 皇帝也在发呆,他不停地思考,为什么皇后那么会生,能生出这么乖巧的女儿,他好幸福! 大臣其实也在发呆。 有人后背痒痒,想挠,但不能挠,只能忍住。 有人想看公主,奈何官职太低,站的离公主比较远,只能看见公主的背影,他恨! 也有人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他饿了。 还有人看着柱子发呆,在数上面的花纹有多少条。 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传胪大典谁又知道实际是怎么样的呢。 就连宋妍也在想,公主到底是不是为她而来。 唱名结束后,宋妍代表三百多名新科进士叩谢皇恩。 皇帝受了叩拜之礼才起身离开。 黄榜被放在云盘上,交给礼部尚书,礼部尚书捧着黄榜在前领路,宋妍和众进士紧跟其后,一路上鼓乐相奏,文武百官和王公大臣跟在新科进士后面。 今天里面还混进去了一只公主。 不过没走多远,公主就被小七悄无声息地从队伍里抱走了。 沈静娴挣扎,“大胆!快放开本公主!”
小七无奈,“殿下,皇后娘娘找您。”
沈静娴安静了。 确实,今天皇后只答应了让她参加传胪大典,没答应让她出宫玩。 若是以前,她也不是不能强行跑出去,但是前段时间她喝醉了跑出去的事还没翻篇,实在是不敢造次。 真是可恶! 宋妍所在的这支队伍,要一路从澂天门走到京门,写着殿试三甲名次的黄榜,会张贴在京左门的宫墙上悬挂三日。 状元则要带着新科进士们去看榜。 而在这里,立有一石碑,上刻“官员人等,到此下马”八个大字,无论官居几品,爵位多高,到了这地方也要下轿下马。 每三年都会有状元领着新科进士们到京左门看黄榜,读书人一旦中进士,便如“鲤鱼跃龙门”,不管过去有多么贫微,金榜题名后便是新贵。 就算宋妍原本便是世家贵族的嫡女,可她是第一个不靠任何家族势力,只凭自己即将站上朝堂之人。 更何况,她还是最风光的,六元及第的女状元! 从宫里出来,出午门时,只有前三甲才有资格走最中间的门洞,其余王公大臣,达官显贵都没资格! 宋妍原本心情还算平静,可当她从中门洞走出时,心中也忍不住涌起了激动和异样。 这是属于,强者的殊荣。 上辈子,她被困在那小小的宅院,一个男人便是她的天下,可当她走出来后她才发现,世界很大,她也可以做到很多事,她的心中可以装下黎民百姓,她也找到了自己最该守护的人。 她带着三百多名新科进士走到京左门,她被披上了红绸,她的头上被插上了花,还有人为她牵来了一匹毛发漂亮的高头大马。 这是御赐的马,宋妍要骑着御马从这里启程回家,沿途还要接受围观百姓们的恭贺。 状元游街的盛况,宋妍曾经见过,但当她真正在这个位置时,她才发现,若不是亲身经历,什么文字都会显得贫瘠。 她想到了她刚重生时的满腔怨恨,她想到了父亲的偏心和宋云陷害,她想到了自己参加科考的初衷。 她迈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坎,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她感谢自己,也感谢命运。 命运让她重来,让她遇见了公主,让她认清了自己。 她想了很多,最终所有的思绪都指向了一个人。 公主。 “想放弃就努力,拼尽全力才能知道行不行,宋妍姐你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你不要妄自菲薄啊!!”
“宋妍姐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学习这么辛苦你怎么可以不吃饭呢,我带了多的,快来一起吃!”
“宋妍姐你得多笑笑,不笑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宋妍姐听我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要相信坏男人的话,要相信我,我是公主不会骗你的!”
“宋妍姐参加科考了?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宋妍姐别怕,我保护你!”
宋妍身披红绸,头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伞盖仪从,鼓乐相随,跟着她一起前往宋家。 她现在是女状元,但她不只是状元,她会不断往上爬,不仅为了复仇,更为了她的承诺。 殿下,以前你护着我,今后我会护着你。 …… 潘娇娇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虽然像之前那样一早就来了店铺,但脸色一直不太好,就像被人欠了黄金万两一样,店铺的伙计都不敢靠近她。 直到大街上传来了动静,有人高声报喜,大喊新科状元的名字,潘娇娇这才有了动静。 她听见名字,愣了愣,没什么表情,转而又问道店铺里的伙计,“方才外面说,新科状元是谁?”
伙计心想,外面声音那么大,怎么可能没听清。 但还是乖乖回道,“回郡主,新科状元是宋妍。”
伙计确信,他看见郡主笑了一下,但很快,这笑容就被淡然所掩盖,她眼睛撇向一旁的伙计,淡淡道,“不去干活在这里做什么?”
伙计立刻诶了一声,跑开了。 要不是郡主叫他,他才不来呢。 潘娇娇看向窗外,报信的人都来了,那宋妍应该也快到了。 她现在待的这条路,可是宋妍回府的必经之路。 果然,没过多久,鼓乐声渐近,街上更加热闹了起来。 潘娇娇看了过去,宋妍坐在御马之上,不停地有鲜花和香囊往她的身上扔,更离谱的是,明明宋妍是个女状元,也依然有女子不停地冲她吼,“啊啊啊啊啊!!相公!!”
然后那些女子无一例外地会被拖回去。 至于宋妍的表情,一言难尽,毕竟她是第一次被女人叫相公,不对,男人也没有。 但很快,宋妍就知道了什么叫女状元的魅力。 也有男人开始叫她相公了!! 宋妍:? 潘娇娇在楼上忍不住笑出声来,宋妍你也有今天。 不过笑完以后,她看了看周围,突然站了起来。 宋妍已经像她说的那样进入了朝堂,那她也得更加努力赚钱才是。 女人,也可争天下。 更何况,她的梦想是成为公主殿下的小金库。 …… 宋妍被封了从五品的官,开始上朝了。 沈静娴有一次刚好撞见她下朝,宋妍穿着朝服非常合适。 两人相视一笑,宋妍远远地朝沈静娴行了君臣之礼,那副气度,一看就非常地有前途! 不过也因为宋妍正式成了公务员,每天便忙了起来,沈静娴只能偶尔才能见到宋妍。 潘娇娇也不见了踪影,以前总喜欢来宫中找她,现在却是她去靖王府都找不到人了。 听靖王妃说,潘娇娇在干能够充盈国库的大事,现在已经干成一大半了。 潘娇娇发誓,不成功无颜见公主! 靖王爷在一旁不停地哭,要不是他多吃了两天猪蹄,娇娇也不会被逼成这样。 沈静娴:…… 不知道潘娇娇发生了什么,但听起来好像很精神,溜了。 沈静娴又在宫中过上了平平无奇的咸鱼宅女日子。 她发现了,只要她不出宫,烦恼就不会找上她。 而且现在,皇后皇帝也不会逼她去学堂了,简直美滋滋。 眨眼间,沈静娴的及笄礼也快到了。 还有将近五个月的时候,皇后皇帝就开始盘算起来,要给自家女儿一个盛大及笄礼! 但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及笄礼上,女子往往要从六艺之中选择一个自己最擅长的展示给大家,这是云逸国一直以来的传统,女子在及笄礼上的表现能够直接决定她未来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虽然沈静娴不愁嫁,往那一站就有一群人哭着喊着要娶她,但皇上皇后还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女儿是最棒的! 于是沈静娴现在正在帝后二人的眼神折磨下,被迫挑选着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让她选一个。 礼就算了,什么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乐,她只会唱什么是快乐星球。 射,她只会射暗器。 御,不知道是她御马还是马御她。 书,这个倒是还能看,但是她的字是温染尘教的,太显眼了,不好不好。 最后只剩下数了。 她来了这么多年,如今也就稍微还能记得一个二元一次方程,应该能够解决大部分算数了吧。 好,就选你了! 沈静娴的爪子直接就要往数上怼,却被皇后轻飘飘地按住了,皇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其实,小时候很多夫子都说过,你在古琴上很有天赋。”
没……没有吧,她现在唯一会的一首曲子还是温染尘教的诶。 沈静娴尝试抽手,没抽动。 “母后弹不好琴,听到夫子那样说的时候,母后真的好高兴。”
沈静娴意识到了什么,满眼不可置信,而皇帝也一直给她使眼色。 “其实母后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成为古琴界的大能,光耀门楣!!”
沈静娴:!!!神tm光耀门楣,弹琴怎么光耀门楣,咱这家庭还得我怎么光耀门楣!! 沈静娴使劲挣扎,“母后,我的愿望是躺在床上混日子,我不想成为大能!!”
皇后一脸伤心,“二丫,你变了,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过你想当女皇,身为女皇怎么能不会弹琴呢?”
沈静娴:? 为什么成为女皇需要学会弹琴。 不是,为什么她要成为女皇?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而皇后,就在沈静娴愣神的功夫,已经抓着她的手放在了乐字上。 “好孩子!母后相信你!”
沈静娴一脸惊恐,我不相信我自己! 弹琴她是真的不行啊。 “母后,你也知道我的水平,我只会弹那么两首……”还是死记硬背的谱子。 “你是母后的孩子,你可以。”
皇后一脸慈爱,说出的话却又有些莫名的危险。 沈静娴没有办法,只能在老母亲的淫威之下,屈服了。 皇后因此特意给沈静娴找了一位老师。 不需要教她太多的理论知识,就只需要让她会弹一首曲子就行了。 而那首曲子,正是号称这天下最难的曲目《钟鸣赋》,就连教沈静娴的夫子,也只是勉强能弹奏出来,并且对琴的要求极高。 在听说了沈静娴开始学习弹琴后,宋妍第一时间找上了潘娇娇,问她拿钱,“殿下需要一把极品古琴,我已经找了琴王,他要一万两黄金。”
此时的潘娇娇已经今非昔比,听见一万两黄金,眼睛都不眨一下,“买!”
而温染尘在听了这个消息后,自己跑去竹林砍了一大堆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