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我再给你个嬷嬷和两个丫鬟跟你一起回去,文定侯府有的是好东西,你要吃要穿,尽管去和文夫人说,这都是面子上的东西,你婆婆不会亏待你的。”
“嗯。”
“受了委屈,别和侯府的人发火,世子是自己有主意的人,他强,你就要弱,要多多的敬他,爱他,把他当成你的顶梁柱。”
解时徽还略有些糊涂:“那我还能经常回来吗?”
解夫人笑着给她顺头发:“做人媳妇,哪里能常回来,有什么事,就让丫鬟给娘带个话,娘也能去看你,还有这嫁妆,娘再给你补上许多好东西。”
母女两个说了半晌,解时徽总算冷静下来,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绝望。 就算是泥潭,也有解时雨挡在她身前。 她想母亲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已经是世子夫人,日后前途自然是光明而又无限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模样,在解夫人的安排下去小睡片刻。 至于小鹤,才一进门,就溜回了西院,只当自己从没出过这个家门,不肯再去伺候二姑娘。 那文定侯府是龙潭虎穴,她还是愿意忠心着大姑娘。 解时雨这里也没人给她重新配个丫鬟,冷冷清清,小鹤一回来,便轻车熟路的干起了活,一边擦桌椅板凳,一边絮絮叨叨的和解时雨说文定侯府的事儿。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来叫解时雨,仿佛她是不存在的,彻底的被这个家给遗忘。 直到解时徽和文郁要告辞,解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请解时雨前去送一送。 从花园往外走,解时雨没见到解时徽,却先见到了独自一人的文郁。 这倒是奇怪。 解时雨若有所思,带着三分好奇打量一眼四周,没有看到解时徽。 而文郁见到她,本等着她开口,哪怕是随便说句话,他也能揣摩出一点她心中所想。 也可以不说话,只要她掉几滴眼泪,或是怒气冲冲的瞪上那么一眼,也可以透露出一丝情绪。 然而她是真的很撑得住,在家里也穿戴的整整齐齐,连胭脂都涂抹的恰到好处,笑容端庄,不露痕迹。 文郁微微一笑,和和气气请和和气气的请她坐下:“岳母说是忘记了东西,让我在花园里等等。”
解时雨这才坐下,依旧是一言不发,避嫌的紧。 有人上了茶,文郁喝一口茶:“方才我在外走了走,看到有个卖细果的张五姑和人说闲话,说咱们两家要成亲家她去年就知道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去年我们两家都不曾来往过。”
解时雨的脸默默退了血色。 好在她脸色一向苍白,血色退与不退,都有足够的胭脂掩饰,不至于让文郁看出破绽。 她不再沉默,无懈可击的笑了笑:“妹夫尊贵,没见过多少市井中人,无聊之人的马后炮,威力极大,恐怕连前朝之事都能早知道的。”
文郁笑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卖细果的小贩如今都这么富有,头上还插的起金簪。”
解时雨平静的很:“旁人的家底,我倒是不清楚。”
文郁再要说什么,解夫人已经带着解时徽走过来了。 他站起来,意味不明的一笑,低声道:“你撇的再干净,我也不傻,既然有人早知道,那自然就能知道一些其他的秘密。”
解时雨跟着站起来,脸上既没有慌张也没有气愤,轻声道:“妹夫说的对。”
两人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虚伪。 解时徽期期艾艾的走了过来,并未看解时雨,而是迅速跟着文郁离开。 她觉得这件事自己是有错,但是解时雨也有错,所以她纵然心虚,也认为解时雨应该要原谅她。 文郁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脚步声一轻一重,仿佛是要敲打什么。 而解夫人看解时雨一眼,冷笑一下:“文夫人和世子看来还是喜欢你。”
解时雨冷着一张脸,不再和她装个母女情深,黑沉沉的眼珠子一转,冷笑一声:“是吗?”
冷笑一出,解夫人立刻走了个无影无踪,边走边想,做妾而已,一顶轿子抬走的事,她在这里啰嗦什么。 只不过眼下还是新婚,时候不到罢了。 花园里只剩下解时雨和小鹤,很冷清,也安静的很得人心,小鹤照例的嘟囔两句,跟着解时雨往回走。 这种无人打扰的安静,让解时雨有一种从里到外的清净之感。 事情到此,她也感觉到了久违的快乐。 她想这些人还是不够怕,竟然还在打她的主意。 就因为她弱小,没有人可以依靠,这些人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 哪怕她已经给了一点反击,他们还是觉得可以任意的搓揉她。 还想把她再次的拉进淤泥里去。 可这又凭什么呢。 她难道不是肉体凡胎吗,难道不怕疼不怕苦吗?难道就一定得陪着解时徽在泥潭里呆着吗? 可恨。 对待她的敌人,她自然有许多办法,不会任人摆布。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陆卿云来了,看陆卿云在遇仙楼的手段,她想打蛇打七寸,她得彻底让文定侯府乱起来,没功夫搭理解夫人和解时徽。 她摸了摸怀里还剩下一半的药瓶,莫名觉得这一个小瓷瓶都很温暖,能给她带来一点力量。 第二天一早,解时雨出了门。 她带着小鹤,说自己要去看看脑后的伤,再去看看教她画画的女先生,小鹤便给她收拾好衣裳点心,让马车在门口等着,和她一起出了门。 外头天气越发明艳起来,甚至已经带上了热丝丝的空气,一大早天就蓝的厉害,显然是个大艳阳天。 在西街街口,解时雨让马车停下,去了张五姑的摊子,随意指了一袋炒瓜子:“拿一包。”
张五姑正要笑出一朵花来,却一抬头,就被她的冷脸吓了一跳。 “解大姑娘——你这是......” 这样的解大姑娘,让她感觉很陌生。 “买点打发时间,”解时雨说的很随便,“你知道我们府上的刘妈妈吗?”
张五姑连忙去舀瓜子:“知道知道,听说没熬过去啊,太可怜了,这凶手是不是还没抓到,一想到这事,我心里都有点不安,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招惹了这种歹人。”
她利落的将瓜子包好,系好麻绳,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