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上方愈发耀眼的白色光芒的护院大阵,出现了一丝一指宽的白色缝隙。
“怎么可能!”安厦心中一惊。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往前方的护院大阵上一抛。 异能者世家的契约令本就是异能者研究院的护院大阵的钥匙,这一抛之下,那契约令似乎被唤醒了什么,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起来,眨眼之间化作一团四散的黑雾,飞速去修补着那护院大阵上的一丝裂缝。 与此同时——黑雾之间,那护院大阵隐隐约约转变了颜色,颜色愈发变深,突然,那上方出现了挤个硕大的人影来。 那几个人影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眼睛紧闭,双手合十,盘腿而坐,好生慈悲,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倾斜而出—— “好强大的威压!”
有人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在这股强大的威压下,所有人的血统深处的某种东西似乎被唤醒,整个人开始热血澎湃起来,异能不受控制地转动。 季无白裙在这股威压带起来的猎猎风声下疯狂地抖动。 那几个人影的眼睛锁定了季无,脸上出现了愠怒之色。 他们齐齐抬手,瞬间周围大暗,天边星光置换,眨眼之间四周突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见雷声,一片寂静,原来是时光转换到了黑夜之中。 祁星第一次睁大了眼睛,诧异道: “居然还有如此本事,可以颠倒黑夜白天。”
季无淡淡说道,语气是显而易见的轻蔑: “不过成就一个小天地罢了,异能研究院的本事,过了三年还依旧这么一点。”
语气不屑得很。 ——但她的确有蔑视的资格。 那院内看着这一幕的脸上出现了微微笑意的安厦几人显然也听到了季无的话,瞬间脸色一僵。此女好生狂妄! 说话之间不过一瞬,那人影脸上怒意横生,万千星辰化作无数杀机,硕大的金光掌印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季无而来。 祁星正要出手,就听得季无“呵”了一声。 六颗珠子在她身边骤然出现,这六枚珠子三玄三白,带着无上的力量——莫名的,那院内看着这一幕的人突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 有人喃喃道。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混沌珠顺应着季无的心意,化作六道流光,落在她的手中,那流光一闪,竟然变作了一柄剑来。 “破。”
她举起此剑,淡淡说了一个字,往前劈去。 “隆隆——” “兹拉啦——”风声四起,电光火石,天地为之震动。天边突然亮了起来,一道雷声闪过,好似银龙翱翔于空。 “咔哒咔哒.......” 那人影脸上出现了畏惧之色,在这来自亘古长远的混沌之剑下,一丝威胁都没有造成,便消散于空。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护院大阵上,骤然出现了丝丝白色裂缝,紧接着这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就像是蛛网一般以着一种无法阻挡的速度飞快地吞了整个护院大阵。 “不好!”
安厦大吼一声。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得一声犹如玻璃瓷器般破碎的声音,这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来自古械世家无数大能合力缔造的坚不可摧的护院大阵,碎了。 “嘻嘻嘻嘻嘻——” 祁星发出一声满怀着恶意的笑声,无数紫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环绕出现,朝着那已有了退意的众人而去。 “战!”
安厦大喊一声。 眨眼之间,白色衣裙纷飞,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战?你们还战得了吗?”
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就捕捉到了众人的神识,一个不落。众人咬牙,心中惊骇,只有正面对战,才知道来自季无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悍! 混沌珠出,杀阵起。 九尾凤凰的真火,上古神器混沌珠的杀阵,处处是无尽杀机。就算是存在了这么久的几大氏族,在这杀阵之中,也是处处窘迫,无暇自顾。 “真美啊........” 季无悬浮在半空中,微风亲吻着她光滑的脚踝,好一派和谐平和之意。 但她却是微敛羽睫,怜悯又满足地看着杀阵内挣扎的众人,好似神明看着蝼蚁。 “季无!”
安厦已经断了一臂,他一脸不甘心,死死咬着牙看向半空中的季无,怒喊一声,心中满是屈辱! 只有当面对战上季无的此刻,他才明白之前的大能们能够坚持那么久,不过是季无想要逗着他们玩罢了。 而此刻的他,除了怒喊她的名字,却是什么也不能做。就算是灵宝灵器,在季无的精神力攻击下,再也无法响应他的神识召唤!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杀机不过瞬间,高手对战,呼吸之间便可知晓输赢。 一片血光之间,杀阵中只站着了安厦一人。 季无缓缓飘落在了他面前,俯视着他。 “季无——” 安厦形容狼狈,满身血光,剩下的一只手和脚经脉寸断。 “还能站着,不错。”
季无话音落下之后,一股极强的威压倾斜而出,直接压得安厦双膝跪地。 “啊——”他痛呼一声,满脸扭曲,冷汗迭出。 “你究竟,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个实验室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这些机遇——” 安厦像是疯了一般疯狂质问,经脉寸断的他在威压之下就像是一条扭动的蛆,狼狈不堪,卑微而耻辱。 季无静静地看着他。 当年动用整个异能界力量的,曾经凌驾在她头上给她带来无追杀的存在,就这样匍匐在她的脚下。 季无突然没有了想要问出自己心中那个问题的念头。 精神力出,直接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脑颅。 季无手一挥,风声起,断了他的声带。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却又不能一时之间结束,堪称折磨。安厦面容痛苦扭曲,整个人趴在地上拼命挣扎,却是再也不能做出什么来。他的头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的冷汗上,张着嘴巴,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季无往前一扔,四个傀儡人出现,架起安厦。 “余生就让他好好这样【活着】,给我的师父赎罪。”
季无下令道。 ——终于下雨了。 天边大雨倾泻而下,刷洗着这一个世纪的轮回。 无数雨点落下,变成蜿蜒的,红色的小溪流,慢慢流淌而去。祁星微微颔首,九尾凤凰真火起,烧尽一切过往与仇恨。 四处雨声起,一片安静的平和。 在这雨声中,一个白裙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周围似乎有个无形屏障将俩人罩住,隔绝去雨水的侵染。 “宿主大大,已经为你找到了实验室的位置。”
一个小毛团出现在她的肩膀上,依恋地贴着,轻声说道。在实验室的最里面的密室中,季无终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 祁星一向恶劣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不忍直视的难过。那冰冷的台子上面躺着的是一具和季无一模一样的果体。 ——却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插着无数管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一起,看着总是惊悚的,但是000和祁星只感受到了悲伤,无尽的悲伤。好似平静的海面,底下却是无尽的汹涌。 那一样的人儿,眼睛紧闭着,苍白如金纸的脸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如白花般的美丽,似乎睡着了一般。 季无的神态渐渐温柔了下去。 “祁星。”
她轻轻唤了一句。 祁星意识到了季无的心思,一惊,但还是依言照做。 金色的火焰起来了。 但是这次却不是向以往的攻击性极强,却是极致的温柔,像是哄睡那睡在台子上的人儿一般。季无伸手,火焰便乖顺地裹挟着骨灰朝她而来。 她将曾经的自己悉数放在一个白瓷瓶里面,轻轻抱住。 “宿主,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000小心贴上季无的脸颊,试图用自己数据的小身体给她一点温暖。 “去见一个,故人。”
季无的眼中,带上了回忆和怀念。 —— “老头儿,我来看你了。”
夜空下,夜风习习,刚刚下完雨的空气很清新。 季无抬起头来,感慨一句, “三年不见,当年我栽下的这棵树,都这么大了。”
祁星和000静静地在她的身边,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前面是一棵硕大的树,树间已经开了大朵大朵层层叠叠的紫色重瓣花朵,似乎听到了季无的话,烁烁响声回应。 季无盘腿坐下,拿出一壶酒和两个小酒杯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突然笑了起来: “我给忘了,你喜欢一壶一壶的喝。”
她仰头喝下自己酒杯里面的酒水,将剩下的酒悉数倒下。 “老头啊——” “当年我总叫你少喝酒,现在好了,喝酒机会你都不给我一个。”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喝醉了。 “你徒弟没本事,当年没有报你的仇,好在三年后给你报仇了,你放心。”
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张了张口,又是一笑。 “我过得挺好的,要是人真的有转世投胎的话,你估计现在是个三岁娃娃了,挺好的——” 她又从混沌珠中拿起一壶酒来,自斟自饮,絮絮叨叨说着。 繁星烁烁。 许是说得累了,许是心头大石落下,也可能是喝醉了。 星空之下,紫荆树下,一个白裙女孩微微低着头,睡着了。 那树上硕大的花朵,在她沉睡的时候,一朵朵绽开。 当年那位故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话。 000和祁星静静守在季无身边。 一夜过去。 初起的太阳,温暖宛若新生。 季无醒过来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摸了摸那棵树干,声音留念:“师父,山高水长,下次再见。”
“我们去哪儿,宿主?”
000说道,祁星也眼中带着期待,看向她。 季无一笑,炙热灿烂: “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