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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铁臂膊破釜沉舟(1 / 1)

且说卢俊义一见那物,便瞪圆了一对大眼,惊问道:  “这折扇?莫不是?”

梁中书微微一笑:“你可识得此扇么?”

卢俊义道:“卢某确有一把折扇,与这扇子相似,只是早便赠与一位友人。”

梁中书笑着点头,俄而便唰的变了颜色,大怒道:“这扇子乃是本官捉拿的一个梁山贼寇身上之物,其扇面之间,皆是你卢俊义的图章,你敢抵赖么?”

卢俊义这才恍然:原来张大胆几个都是梁山强贼,可坑苦了我也。  转念一想:这几人虽是梁山泊人,毕竟救过卢某性命,看来冥冥之中,卢某与这梁山泊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固上下早使了钱,这时对着那张孔目使了使眼色。张孔目便禀说道:“相公实是仁慈,须知这般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梁中书微微点头道:“说的是。”

喝叫一声:“打!”

两面便有四个公人把卢俊义剥了衣服,拖翻在地,不由分说,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卢俊义打熬不过,只得屈招。  张孔目便取了招状,讨一面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押到亭心内,跪在面前。狱子炕上坐着那个两院押牢节级,带管刽子,把手指道:“卢员外别来无恙乎?”

卢俊义抬头一瞧,这两个却都认识:一个唤作‘铁臂膊’蔡福、另一个乃是‘一枝花’蔡庆。  卢俊义颤声道:“小可见过蔡福、蔡庆两位节级。”

蔡福叱退左右,四下里张了几张,接着急忙拔步上前,扶起卢俊义道:“员外故事,我已尽知,你那李都管好狠的心,上下早使了银子,定要取你性命。”

卢俊义闻言二度拜倒,央求道:“望节级可怜则个,救卢某这条性命。”

蔡福慌忙扶起他来,安慰道:“员外放心,俺们兄弟素来仰慕卢员外本领为人,况梁山泊好汉早有交代,便是留守中书相公,亦分付了不可害卢员外的性命。”

卢俊义道:“人言梁山好汉义气仁德,卢俊义虽有相处,只不尽信,今日看来,倒是卢某门缝里看人,把这伙好汉小觑了。”

蔡福道:“员外且请牢里好生将歇,只待城外大军一到,正好报仇雪恨。”

卢俊义道:“好”。  蔡福又转头分付蔡庆:“你且把卢员外带去那一间牢里”。蔡庆便把卢俊义自带去了。  蹒跚走了半晌,终于入在一间牢门。  牢里听得外面响动,一对对眼睛便都转头张来,见是卢俊义,急忙都迎将来。卢俊义一看:好,都是熟面孔。  正是张大胆、董小超、薛小霸并一个不曾见过的汉子。  石秀几个纷纷拜倒,口称:“原来是卢员外大驾光临,请恕兄弟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卢俊义苦笑:“这般时辰便休耍笑了也。”

大家伙都重新见了礼,卢俊义这才知道这几个好汉分别叫做“拼命三郎”石秀、“六臂豭熊”魏韦、“卧青牛”周汜、“铁棒”栾廷玉。  石秀动问起卢员外如何下在狱中,卢俊义便把李固如何陷害一事说了。石秀闻言,登时道:  “员外且省烦恼,待晁盖哥哥打破城子,我等兄弟一定替你报仇。”

话音未落,但听得牢门响动,有小卒子引着一人复归在这间牢里。卢俊义转头一看,那人手里提着饭罐,面上泪痕未干。正是“浪子”燕青。  燕青见了卢俊义,“扑通”跪在地下,擎着两行珠泪道:“主人,可怜主人遭那奸贼李固陷害、吃屈官司,小人空有心思,却是营救不得,又无分文买主人爱吃酒菜。这里有城外叫化得这半罐子饭,还望主人不嫌腌臜烂贱,权且充饥。”

卢俊义早悔恨自个不信燕青之言,今见燕青如此忠心,怎不动容?亦“扑通”跪在地上,主仆俩抱头痛哭。石秀众人见这汉子恁地忠义,也都不禁动容。  ……  且说李固自上下使了银子,着急取卢俊义性命,在家一连等了数日,不见动静。便来蔡福家催并。蔡庆回说:“中书相公不肯,已有人分付留他性命。你自去上面使用,嘱付下来,我这里何难。”

李固随即又央人去上面使用,中间过钱人回道:“中书相公推说这是押牢节级的勾当,自己怎好下手?过一两日,管教他死。”

两下里厮推,并不办事。李固空耗了许多银子,折腾了数日,向后上下愈发教他催的烦了,倒难寻着人打点了。  这日李固正在卢府合计此事,有当值管家报说得了消息“卢俊义并几个梁山贼寇数日内都将打入陷车,要趁梁山泊大军退去,一齐解送去东京。”

李固叫苦,又问负责押解的军官是谁。答说是大名府正牌军周谨。  李固寻思片时,想出一个主意,便使人请周谨到城西一家偏僻酒店说话。  周谨到得那家酒店内。李固急忙接着,请至小阁儿里。周谨一瞧:嚯,好丰盛一桌酒食。大名府有名没名的上等吃食,应有尽有。  李固道:“将军请上座。”

周谨道:“小将与官人素无往来,何故请俺吃酒?”

李固笑道:“将军不必心急,且请坐下详谈。”

二人坐定,李固乃亲自筛酒。周谨寻思道:俺与这厮素无交情,今日这顿酒必有蹊跷。我闻这厮才谋了卢俊义家的家产,恰好俺们近日要解送卢俊义上京,莫非……  两个吃了一阵,酒过三巡,却见李固自怀中取来两锭十两大银,放在桌上。周谨见状,心中更有计较。  谁知李固故作哽咽,以手巾微微擦拭眼角,悲声道:  “卢俊义是我旧主,虽然犯下重罪,毕竟往日与我有恩。”

周谨闻言不禁疑惑:莫非错怪了这厮?  不由问道:“大官人的意思……”  李固叹声道:“我听闻那东京汴梁路途遥远,不忍旧主多受苦楚,只愿将军给他个痛快。事成后取面上金印回来,我再送五十两蒜条金与你。”

周谨听罢,倒吸一口冷气:“这个……”  牢城营  蔡福、蔡庆得知要将卢俊义等都打入陷车,解望东京去发落。心下暗叫糟糕,出了这座牢城营,他两个这点微末的道行,便再难发挥半点作用。急忙回在家中与燕青小乙商议。  原来自燕青探望卢俊义那日,蔡福、蔡庆晓得燕青已是身无分文,便教燕青暂住家中。  三个人都炕上坐定,蔡福便把卢俊义一事备细说了一遭。  燕青道:“既恁地,我等正好半路劫他陷车。”

蔡福、蔡庆闻言对视一眼,面带犹豫之色。  燕青不悦道:“二位节级不敢么?”

蔡庆道:“非是不敢,只恐俺们三个人单势孤,耽误了营救大事,怕再无挽回余地。”

燕青道:“恁地,又当如何?”

蔡福沉吟半晌,终于一拍大腿:“与其去劫陷车,不如趁俺们两个在此,私放了卢员外一干兄弟,就城中闹将起来,即便杀不出去,也好拖延得几日行程。”

燕青、蔡庆听罢,对视一眼,都点头道:  “都听哥哥分付。”

正说间,忽地一阵敲门声急促传来,教屋里三个人都不由的大吃——  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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