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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淡淡的乡愁 (9)雪(1 / 1)

雪  入冬以来,怀化第一场雪,下的有点猛烈,近年罕见。  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开始伴有小雨,不久只见大片雪花,从空中飘落。到了夜晚,寒风冷冷,万籁俱寂。  晨起,推窗而望,一片白茫,山川、屋顶、树木都罩上厚厚的雪。雪仍继续,如鹅毛般,一朵朵,一簇簇,轻盈的飞下来。寒风袭来,直让人冷颤。我理了衣领,心却喜悦,走进卧室,叫醒了妻女。这雪景值得观看。  女儿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开口第一句,终于不再是光头强、乔治,来了一句“哇,雪,去玩,去玩”。望着飘雪,我心有胆怯,也怕女儿着凉,没急于答应,先给她穿好衣服。她来到窗户边,踩在小凳上,望着窗外,说“看,雪,爸爸快看,雪”,手不停挥舞着指向窗外。  我沉默不语,微笑着回应。吃完早餐,我和妻子坐在烤火箱内,打开电视,开始追剧。女儿见未出,无聊至极,不停吵闹。我们未理睬,她一会儿在沙发上跳动;一会儿从后跃在我的背上;一会儿在我和妻子脸上来几个强吻,还不忘爸爸妈妈的叫喊;一会儿伸手求抱,手却不安分,揪着我和妻子的耳朵扯来扯去。我俩实在无语,只好穿上外出服陪她去玩。女儿早跑到门口等候。  地上积雪足有一尺,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巷子里的轿车,已积满厚雪,四轮深陷雪里。我在车上画了笑脸,冰凉从指尖传来,手指有点麻木。路上行人稀少,车也稀少,远远只听见公交车的鸣笛。疏疏的枝丫上挂满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雪球儿纷纷飘落,落在地上,落在窗前,落在车上,落在我的额头。真美,爱恋这刹那的雪景。脚底一滑,妻子急忙伸出双手,避免了我四脚朝天。原来有水的地方,雪已融化成冰。我不再仰头四望。  广场早已成了欢乐的海洋。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的手,四五个人一起堆雪球。因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雪球堆的比小孩高很多。虽只上小下大的两个雪球,还是能看出轮廓。他们在堆雪人。他用纽扣做雪人的眼睛,胡萝卜做雪人的鼻子,圣诞帽做雪人的帽子。真是好看极了。赢得了一片欢呼。  还有小孩在你追我赶,有位小朋友抓雪扔向对方,并拍手欢呼。对方回了一球,她立马尖叫,声音响彻广场。我静静地观看,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妻子早已按捺不住,疾走碎步,来到花坛边。花坛有厚雪。她双手捧雪,力往上抛。雪四处飞扬,落在她的额上,她的头发上,她的衣服上。她并未扫去雪,又捧了雪往上抛。她笑得很灿烂。我拍下了这瞬间。自岳母去世,她很久未这般开心了。女儿不让抱,开始站在雪上,突然蹲了下来,学妻子模样,用胖乎乎的双手,捧雪往上抛,还不忘配上自己的童音。  我想起了童年。我也这般快乐。童年时期,这样的雪景,能经常遇上。我常与小朋友堆雪人,打雪仗。记不清多少次了。也记不清挨过多少次“竹笋炒肉”。每次回家,手已冻得通红,衣服也湿了。  想起下雪,我又想起二年级,大雪天上学。不像现在,一遇下雪,就会放假,生怕小孩伤风感冒或路遇状况。我们那时,不管雪有多大,正常上课。  那时的我,特别犟。那次的雪,特别大。雪悄然而至,大地一片白芒,银装素裹。晨起而望,路上的雪厚高达四五十厘米。父母让我在家玩。我是好孩子,硬要去学校。父母以为我好学,其实我只是不想缺廖老师的课。  父母倔不过我,只有同意,让我提一个四方盒,内有瓷碗,装有柴火,上盖柴灰,往上一伸,非常暖和。母亲在我的书包里,放了双棉布鞋,因雪厚,只能穿高筒靴行走。想象当时的我,才七八岁,穿着母亲的高筒靴,一步一步,行走在雪地,有多滑稽。  清楚记得,我一到教室,立马换上棉布鞋,踩在四方盒上,不停搓手,暖气从脚底慢传,印证那句——脚不冷则周身不冷。归家路上,父母早已等候,不停地问行走的路人,是否遇见我,后听谈及,因雪厚,一片白茫,我个又小,生怕掉入坑,被雪掩埋。现在想想后怕。  又是下雪,那是大年三十。雪很大,纷纷扬扬,棉絮般飘落。都说瑞雪兆丰年,但对我家,却是晴天霹雳。母亲重病,只能蜗居在家。吃完早饭,母亲突然兴致高涨,邀三五好友,来到家里。她们有求必应,哪怕有事,也会来陪母亲。或许觉得母亲命不长久,乡里乡亲,生活几十年,心里未免难过,不想母亲过于孤独。  我打扫了房间,擦了桌子,放在煤灶上,供大家取暖。家乡人取暖,不用空调或烤火箱。取暖用煤或木柴。我家用煤球。煤灶是水泥做的。灶呈正方形。中间凸起的圆柱,用来放煤球。最多只能放三个。圆柱周围用来踩脚。桌上铺块毛毯,并摆有盘。盘里有瓜子、花生、糖果。大家围成一桌闲聊。母亲想打升级。升级要两副扑克。我去店里买了两幅。大家有说有笑。母亲也正常,好像未曾生病。  散场时,大家走了。母亲说想上床休息。她双手撑在桌上,想站起来。她很吃力,试了两次,还是未能起身。母亲声音变得急促,说起不来了,叫我和哥过去帮忙。我们急忙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母亲说想再走走,让我们放手。我们放了手。母亲刚迈步,身体就软了。我们急忙又扶上。  我们的担心还是发生了。母亲的病情恶化了。母亲躺在床上,再也未起来,直到去世。那天别人都欢天喜地,鞭炮连天。而我家没有任何心情。母亲哭了。我们也哭了。我们的年在悲痛中度过。雪还在肆无忌惮地飘落。  在江口,遇上大雪。这是我第三年上班。我哥也结婚了。嫂子过来,正遇这场雪,我们在广场拍了照。广场是公司建的,是员工娱乐的地方。我们来到湖边的长廊。这里可以遮阳避雨,我们在廊下赏雪。  湖没有名字。湖的四周为堤。堤上栽有树,碗口粗,多是垂柳,还有桂花、桃等植物。此时柳树上挂满沉甸甸的积雪。寒风袭来,柳条随风轻轻一晃,雪花四处飘落,落在湖里,而湖面浮有一层冰,湖面也染白了。堤上有座六角亭,朱红的柱子,黄色的琉璃瓦,现已罩有厚厚的积雪。亭中有张圆形石桌,四个石凳,有人坐在石凳上聊天闲谈。  我们来到一块空旷场地。四周有十二根石柱,上有十二生肖。地面由水泥铺成。边缘有假山。假山由石头、水泥堆砌。上有草,还有一棵小树。山顶有水流出。当初是条瀑布。我和哥在山前留影。这是我们第二次合影。第一次合影,还是二十多年前,我刚两岁。照片上的我,胸前系有口水巾。哥戴着军帽,穿军绿色棉衣。  几场大雪,都与亲人度过,心里有暖有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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