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广东总是很潮湿闷热,最近更是奇怪的出现了大批的飞虫蚊蝇,似乎超出了往常的数量,完全没有看过如此大批蜂拥的现象,不免让人有些忧虑。 老刘搬着一箱箱的新茶,江皓和几个工人在新茶仓里忙前忙后,汗流浃背,这个大夏天,酷暑难耐,有些超出他们忍耐的限度。 “哎呀,往年的夏天哪有那么热啊,这个天真得热死人咯。”
工人阿昌在那絮絮叨叨,在夏天体力活最是磨人,高热反应比起冻死还要快和猛。 “喏,今天配的解暑茶,赶紧喝几口消消暑。”
江皓让休息在家的李钰煮了几大锅降暑的金银花和夏枯草,一到夏天就要么煲绿豆糖水或夏枯草,降暑清热,比起难以入口的广东凉茶,这两者友好多了。 江皓逐个逐个抛了过去,工人们都乐呵呵的接了过去,一边在那嬉笑着。 下了冰糖的夏枯草入口甜甜的,沁人心脾。 “听说今晚有大暴雨,我让隔壁街那个做沙石供应的老板运了一批沙包过来,一会大家都把仓库各个角落都塞好,这场暴雨不知道会有多大,别到时把仓库淹了就完蛋了。”
老刘站在门口把烟屁股踩在脚下狠狠踩灭,一边打开面包车的主驾驶位,开去运沙包去了。 江皓环视着整个仓库,除了旧的那个,眼前这个五六百方的仓库放的都是普洱陈茶,对于干燥的要求度非常高,所以货架他们都适度做高了一些,就怕夏季这种泛滥的雨季会发生淹没的事故。 一边理着仓库,江皓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新入的货,陈龙那番话忽然就涌上心头,他看向那块空出来的货架区域,就是专门为了放张雨瑶找的供应的那批冰岛老寨古树茶的。但时隔也的确快五个月了,张雨瑶那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最近给她打电话总是飞线到国外,找不到人。 每次老刘问起这个事,他也只能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去,毕竟他也不想过度的揣测张雨瑶,更何况她之前帮过他们那么多,别人也没要过半分好处,所以这批货的情况,他也不太想去催得太急,更不想妄加揣测。 “把这些叠好,窗户那封好,贴交叉胶纸,省得回头暴雨和台风一起来,那窗户破了就完了。”
江皓把胶纸抛给工人们,自从做了两个大仓后,最怕的事就是台风加暴雨的肆虐,茶叶最怕潮湿,一朝覆灭,大家都完蛋。 但是人又如何能抵抗天灾人祸呢,一切都逃不过一个定数。 忙里忙外一整天后,江皓和老刘才得以回家休息,一路回去时,大家似乎都在为迎接这场大暴雨做好防洪准备,个个都在倒腾一些货架,沙包。 夜色逐渐落下帷幕,大雨应声而至,打在无数的窗台上,打得玻璃窗一直啪啦啪啦的响,吵得江皓辗转反侧。 “怎么了,下雨还睡不着啊?”
李钰看着坐起身看向窗外的江皓,有点睡眼惺忪的问道。 “这雨大得有点不寻常,不行,我得去看看仓库的情况。”
江皓半刻都等不及,外头狂风肆虐,窗台噼里啪啦作响,让人有些恐慌,李钰都被这架势给吓到了,江皓不由分说的拿起外套,戴上雨帽和穿上雨鞋,撑着雨伞就想往外走,却被李钰一把拉住。 “现在雨水那么大,你不能一个人去,我陪你。”
李钰四处的找着雨衣。 江皓拦着她说:“你别去了,雨太大,回头你在,我还得顾着你,听话,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李钰拽着他不撒手,坚定的说:“夫妻就是同林鸟,没有困难来了就跑的道理。等我一下,我一定要跟着去看看。”
拗不过李钰,江皓只好带着她一起。 走在盆瓢大雨的大街上,水已经水漫金山般泡到了他们的膝盖,整个城市似乎都成了水上威尼斯一般的场景,实在让人感觉到天灾的汹涌和可怕。 艰难的越过一些深洼区,越走下去,江皓心里头越向下沉,出发前给老刘打了电话,怕是此时,整个茶滘街的老板们恐怕都没法睡了。 扶着李钰躲过各类井盖的陷阱,几百米的路走得甚是惊心动魄。 “总算到了,小心。”
江皓走到老仓区,看到周边的水都漫过了一半的沙包,心下顿时凉了。 江皓拉过李钰,他到旁边窗台打着手电筒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里头已经肉眼可见的漫水了,基本底下的1-2层货架已经淹了。 “这雨真他妈的大,真是废了。”
江皓刚想给老刘打电话,转身就听见了骂骂咧咧的他出现在眼前。 “你别骂了,事已至此,想办法解决吧。我去新仓,你在这里叫几个工人过来,第三层的货架的货估计都遭殃了,咱们得再往上垒,新仓更低,我要赶紧去新仓看看。”
顾不上听老刘骂骂咧咧,他抄起家伙,拉上李钰就往新仓走去。 “老公,这样的情况,咱们的损失岂不是很惨重?”
李钰一边走着,手心是江皓那冰凉的手,让她有些心疼。 “我们还是前期做了很多整理的,这场暴雨直接就是内涝了,排不出去的话,真正遭殃的就是整个茶滘街了,这下其他小店的老板们更惨了,他们的还没有我们茶仓这种高货架,估计这次泡掉的茶叶不计其数。”
无眠的夜,整个茶滘街的人都顾不上睡虫困扰,都在焦头烂额的收拾着这场天灾带来的无穷后患。 天刚蒙蒙亮,江皓就地坐在沙包上,不远处的街道喇叭传来早间的新闻消息:“广州遭遇50年难得一遇的洪涝灾害,芳村茶叶城、沙溪批发城等地所在街道受洪水侵蚀,受损严重。”
没多久,就看到记者向他走来。 “您好,先生,想采访一下您,这次洪灾的受损情况可以说说吗?”
江皓站起身,有些茫然的擦了擦手上的泥和脸上的污渍。 看着潮水退去,他看着眼前的工人们一个个往外搬动着被洪水泡湿了的普洱茶饼,一箱接一箱,周边的所有老板们有的直接怅然的坐在门口。江皓忍不住哭着说:“我们,我们努力了那么久的成果啊,就一夜之间,一夜而已,大家的茶叶都泡没了,这都是陈年的储藏普洱啊,都是价值数以万计的啊,请大家和政府帮帮我们,茶叶都泡了,还有那么多的茶厂和工人要养活,茶叶全没了,没了啊,可怎么办啊......” 抵过了人为的陷害和算计,却躲不过老天爷顷刻之间的毁灭。 这一仗,不止是他和老刘,更是整个茶滘街都必须面对和打赢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