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来这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长仙了。”
齐萧托着脑袋,精神有些疲乏,“你说,她是不是在底下过得不好,所以才托梦让我给她烧烧纸钱?”
沈檀问:“那你烧了吗?”
齐萧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掰着指头数,“烧了啊!每年忌日我都去看她,而且这几天我还让人在她的坟前烧了两辆纸车,三匹宝马,几千万的冥币,我还给她烧了两个纸人帅哥!”
沈檀的嘴角抽了抽,“你还真体贴啊。”
齐萧的认真的说,“我不是她的有缘人,所以我得赔她几个。”
他忽然灵光一闪,“难道她是嫌我烧得少?要我多烧几个?”
沈檀连忙制止他的胡思乱想,“别别别!你可别烧了!这东西是烧给逝者的,哪有仙人是收冥币的!你这不是咒她嘛!”
齐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的结巴道:“等等....你是说她....她成仙了?长仙成仙了!”
沈檀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从没去过长仙门?”
“我去过。”
齐萧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她去世....额成仙,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
唉!难怪他不知道。刘长仙是曾是长仙门的亲传弟子,她有没有成仙,长仙门最清楚。可怜齐萧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她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沈檀道:“你跟我们上长仙门看看就知道了。”
齐萧却有些退缩,他的双手短暂相握,很快就松开搁在扶手上,“还是不了吧,既然她成了仙,那也挺好的!我就....我就不去见她了吧。”
他做错了事,他无颜面对她。周南均将众人赶到了门外,“我跟他做做思想工作吧。”
关上门,周南均给他倒了杯酒。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正在戒烟的路上。因为在李家的时候,沈檀曾将他和李少卿比较过,“你瞧瞧人家,不抽烟不喝酒,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他不禁错愕,不敢相信的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难道我是臭的。”
“抽烟后你就变得臭臭的!”
沈檀这话像是憋了好些年,当她说出来的时候,他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畅快。她笑起来,迷人的气味随着风轻轻的钻入他的鼻息。回过神,齐萧为自己又新添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他的眼中变得有些迷蒙,“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抿了口酒,舌尖略过清苦的味道,“所以你更要去长仙门,去她的仙位上去看看,或许她早就原谅你了。”
“不,我不去。”
齐萧捂着头,将自己龟缩在沙发上。周南均有些看不得他那逃避样儿,他锤了下齐萧的手臂,语速很慢,却掷地有声,“你要是不去,我直接把你打晕了打包到她的仙位前。”
齐萧气愤的露出半只眼睛,“喂!你逃避的时候,我可没有把你打包送到沈檀面前!”
周南均的眸子漆黑,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我对她....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齐萧有些失去理智,他冷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他倾身死死攥住周南均的手臂,“南均,趁着你们都活得好好的,趁着她还爱你....别像我一样....”“她不爱....”周南均把话吞了回去,他差点就被他转移话题了。他起身垂着眉眼盯了他一会儿,“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真动手了。”
齐萧不理他,兀自抱着双腿缩成一团。他就不信周南均真会敲晕他——正这么想着,他感到脖颈忽然一疼,对周南均的怒骂还未出口,他就失去了意识。周南均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就像扛着一头待宰的猎物。李少卿怀疑的问:“你这么把他扛上长仙门?”
且不说这一路有多少路程,就这上上下下的楼梯都够把人累得够呛了,周南均居然打算把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男人扛到长仙门!沈檀见识过周南均的实力,当年他拖着受伤的腿都能抱着她连跑十公里。她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不用担心他,他体力好着呢。”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苏青韵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体力好?她都没见识过他家阿均的体力,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他家阿均体力好?真是不要脸!果然,半小时的路程,周南均轻松地扛着齐萧一路上连气都不带喘似的。看在周南均为这次大赛投了很多钱的份上,长仙门的掌门也不得不为他开了一次后门。将齐萧丢在刘长仙的塑像前,掌门千叮万嘱,“千万千万别用手碰塑像啊!那是对仙人的大不敬!”
齐萧坐在地上,怔愣的望着刘长仙的塑像一言不发。将掌门推出去,这白胡子老头还老大不放心的扒在窗口朝里望,生怕齐萧玷污了刘长仙的塑像。金色的塑像雕刻精美,她闭目打坐的样子就像一个真人坐在他的面前。时间好像静止了,齐萧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认真的女孩子,“我师父说,只要我把这口锅交给我的有缘人,我就可以得悟成仙。”
“那怎么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你的有缘人呢?”
齐萧推了推眼镜,沉闷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代替这口锅保护我。”
她说。“就这么简单?”
刘长仙摇头,“不,当他保护我的同时,这口锅会同时碎裂。”
她解释道,“我们仙门称这为,一运还一运,只有合适的气运交织在一起,日后的修行之路才能一帆风顺。”
“那如果....有人刻意改变了它,会怎么样?”
齐萧问。刘长仙的神色高深莫测,她只是笑了笑,“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会造成她的死亡。“对不起....小仙....”齐萧跪在刘长仙的塑像前,像往年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给她磕头。头骨重重的砸在大理石地面,沉闷的撞击声在诺大的房间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