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是习惯了早起的,她没有打扰苏青韵的清梦,悄无声息的闪到了门外。也说不上巧,周南均也刚起床。挺拔倾长的身形着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一件及膝的黑色风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给平时严谨冷硬的他,平添了几分慵懒与漫不经心。知道他肯定会问苏青韵,沈檀压下心头的不适,淡淡道:“她还在睡,昨天摔的伤回头你再找个医生给她看看吧。”
周南均愣了一瞬,眸色微柔,“麻烦你了,檀。”
“沈檀。”
沈檀扶着他下楼,轻声强调道,“别让她误会了,这些年她其实也很不安。”
周南均眉心微微动了动,隔着衣服拍了拍她的手腕,“你啊....”风衣因为他的动作有掉下来的趋势,沈檀随手帮他盖回了肩膀上。却听身后一声凄楚的嘤咛,两人回过头去。苏青韵白着脸站在廊上,衣衫单薄,仿若那挂在风口上的琉璃坠子,摇摇欲坠。沈檀眉心微拧,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周南均慌忙解释道:“我的风衣要掉了,所以....”沈檀看了眼两人,却不明白问心无愧的事情有什么可慌,有什么可乱,有什么必要解释的。“那我先下楼了。”
周南均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些不容置疑的将她按在原地,“帮我解释一下,沈檀。”
沈檀有些恼,顿了顿,她才对苏青韵冷淡道:“嗯,照顾伤员而已。”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她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失态了,但没办法,该死的周南均总是会让她有气无处发。爷爷奶奶已经打了一圈太极了,看到周南均和苏青韵一块下楼很不高兴。对于苏青韵的问安,也毫不理会,只把她当作一团空气。沈檀没什么胃口,只浅浅扒拉了几口,就告辞离去。她现在要驱车去二十多公里外的一个郊区老房,这次任务的是,好好的房子半夜总是闹鬼。不是水流不稳定,就是灯泡突然爆,要不然就是经常看到一个白衣女鬼在床边飘来飘去。把女主人吓得够呛,但她就一套房子,也没办法搬出去住。这次的酬劳不高,至少跟上次相比,连零头都及不上。沈檀看它一直挂在榜上也没人接,怪可怜的,想着自己最近心事繁多,不如去帮帮忙,分散分散注意力。老小区的铁门已经锈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大着肚子,穿着一条灰色的吊带长裙。面容憔悴,脸色蜡黄。透过铁门栏,她疑惑的上下打量沈檀。年纪轻轻,身形高挑。一头黑发利落的用一支玉簪扎在脑后,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楼道里散发着玉一般的光泽,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出自他们这种老破小。那双眼睛很亮,像在水中浸润过一般透黑干净,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女人的声音就像铁锯砍伐枯木,刺耳又沙哑,“你找谁?”
沈檀拿着手机给她看,“您好,我是伏鬼师无檀。”
女人对她的过于年轻的外表没有质疑,她一改刚才的警惕,热情的迎接她进屋。一进门,沈檀就可以判断这屋里干干净净,一丝鬼气也没有。如果女人的所述为真,那么所谓的“鬼魂”就一定是人为。谈及是否有怀疑的人选,女人犹豫的说出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这个儿子自打初中毕业后,就沉迷赌博,平时除了回家要钱,基本看不到人影。沈檀决意要帮女人揪出这背后装神弄鬼之人。黑夜里,月明星稀。一个男人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打开投影仪,很快二楼就传来了惊恐的尖叫。他得意的抽着烟,低头时不时的刷着美女短视频。“小哥,美女好看吗?”
男人抬起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瘫坐在地上,死命的用两条瘫软的腿向后爬去。沈檀在不远处给女鬼比了个赞,她和孕妇正躲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男人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孕妇疑惑的搜寻着什么,却并没有看到男人口中的什么女鬼。沈檀扶着她坐下,“普通人瞧不见的。”
孕妇扶着肚子哀怨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真是他....”沈檀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要我报警吗?”
孕妇抓着她的手臂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沈檀的目光落在孕妇的肚子上,她微叹了口气,“可是,你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如果任由他这样胡闹下去,也许你的身体会扛不住。”
孕妇还是坚定的摇头,“我会和他谈一谈的,谢谢你,小姑娘。”
沈檀怜悯的望着她孤零零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妈去世的早,四岁的时候她就成了孤儿,后来吃百家饭长大。女人的背影让她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在记忆中早已模糊了的坚强的身影。她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想到这,她让女鬼带她去寻找孕妇的儿子。他的身世沾了鬼气,女鬼很容易就能找到他。沈檀躲在阴影处看女鬼一五一十的传达自己的话术,“你要是再赌博,我就来找你索命!”
男人跪在地上一边求姥姥告奶奶,一边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沾赌了。女鬼许久未临人间,觉得好玩,掐着他的脖子多吓了他一会儿。沈檀想要制止,但男人已经被吓晕过去了。女鬼扭头顽皮的对她吐了吐舌头,布满血痕的脸上扭曲而诡异。沈檀无奈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它收入掌心,“你啊....”沈檀正要离开小巷,拐弯处,忽然跳出两个男人,壮硕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想要回头,身后的高墙上居然也猛地落下两个黑影。沈檀心里一惊,警惕的瞪着他们,右手悄悄摸进口袋。四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头发用发胶向后梳的整整齐齐,他们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像电影里的特工。沈檀听到枪支上膛的声音,细细看去,其中一个蓝眼睛操着一口别扭的口音说道:“沈小姐,你最好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沈檀苦笑,松开小刀举手投降。开什么玩笑,两个人的话她勉强还能应付,但是人家有枪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她不禁暗自后悔,早知道在没离婚前,她就不该单独行动。这些人她这些年见过不少,都是冲着周南均来的,绑架她也只是因为她是周南均的妻子,以为她是周南均唯一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