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年复一年。 隐仙谷内,四季不存,温暖如春。谷外山林,白雪皑皑,覆盖天地。 一处树林。低沉虎啸隐约传来,伴随还有‘呼呼’异响声。视线拉近,透过银装素裹的枝叶望去,却见树林中央蹲立三头巨虎。毛发黑白相间,身躯威猛,神骏不凡。 它们极有灵性,眼眸盯视前方,伏在雪地一道人影。好似加油鼓气,口中不时发出低啸声。 那人影是一名男子。容貌看去年轻,但两鬓已生白发,真实年龄约莫四旬左右,正值壮年。 他此刻伏在雪地,像是练功。架势却是无比怪异。 双手前伸,胸腹贴着雪地,脊椎如大龙高高昂起。乍一望去,宛若人形猛虎,匍匐在雪地。 其双目微闭,口鼻一吞一吐,如拉风箱般发出‘呼呼’声响。 椎骨如龙剧烈抖颤。体内爆发出无形气劲,凌厉刚猛,霸道至极。 某刻! 他猛然睁开双眼,后腿发力,人如饿虎腾跃而起。双手如爪,朝向十丈外凌空击去。 罡气喷涌,凝聚成形,化为虎爪! 轰! 一块万斤巨石如豆腐般被撕裂,化为碎石崩飞。 攻势如虎,刚猛凌厉! 这人并未停手,身躯腾跃在林间,双手如爪,腿如虎鞭,攻势如狂风骤雨。 所过之处,雪花迸射,木屑飞溅。一棵棵大树摧枯拉朽倒塌。 嗖! 当他顿住身形,猛然张嘴,虎啸如雷,狂暴音波层层叠叠袭涌。 凌厉气劲裹挟冰雪,波及百丈地域,如狂飙席卷而去。 威势强绝,已然接近这方天地力量巅峰。 当虎啸戛止,冰雪飘落,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蹲立不远处的三头巨虎腾跃而来,围在男子身边,如家猫般发出‘呜呜’叫声。 “终于成了!”
许虎满心兴奋。家逢巨变,逃入平常山,隐居隐仙谷,迄今已经整整三十载。当他察觉家传武道有缺陷,不足以让自身修炼至宗师境,而后便开始着手创立独门武学。 与虎为伴,以虎为师。朝夕相处,同吃同眠。 虎形、虎态、虎势等等。观摩在心,终有所悟,创出独门武学,虎形神通! 内修虎罡元煞,外炼虎形十二式。 历经数十载苦功,少年生华发,今日终于修得大成。 九级巅峰! 许虎现在的武道修为已经超越其父。但却还差半分,没能突破进阶宗师。 非自创武学缺陷,而是少了印证悟道契机。 “大虎!二虎!三虎!”
“相伴这么多年,我和月娘……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许虎摸了摸围在身边的三头巨虎的脑袋。心中已经做出决断,不日出山,挑战天下武道高手,借此寻求突破。 只有成为宗师,方能报血海深仇! …… 风止,雪停,阳光明媚的一天。 许虎夫妇走出平昌山。灵虎母子依依不舍相送。直至抵达山脚处。 “回去吧!”
“待我报得大仇,必然返回平昌山,与尔等结伴共度余生!”
许虎挥了挥手。月娘倚在他旁边,也是满脸不舍。当年的少女,历经岁月洗礼,姣好面容掩饰不住沧桑侵染。 唯一不变,心中那份柔情,只要男人想做的事,就算粉身碎骨也愿相随。 “少爷,咱们第一站去哪儿?”
成婚这么多年,月娘始终改不了儿时称呼。在她心目中,少爷就是天,自己所有的一切。 许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丰国!”
…… 大丰城。 丰国尚武,民风勇猛。国都大丰城城内遍布武馆道场,大小足有几百家之多。 铁衣门绝对属于其中翘楚。 原因很简单,铁衣门门主铁罗其人,乃是极为罕见横练高手。九级武者,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肉身强悍,防御堪称变态! 即便面对多位同级别武者围攻,亦能从容应对,游刃有余。 故而武馆道场多。前来踢馆的游历武者也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位敢于挑战铁罗。 今日却出了奇。有无名武者递上拜帖,道明来意,以武会友。 操场。 一方是以铁罗为首的铁衣门阵营,五百弟子,个个体型魁梧,彪悍勇猛。另一方只有两人,一男一女,衣着打扮很普通,穿着兽皮制成的衣物,乍看就像从山里出来的猎户。 “小子,你敢挑战我,有种!”
铁罗是个大光头。年纪不小已有五十多岁,但外表看去就像三旬左右的壮汉。他的性子如其所修横练武道,直来直往,跟人说话不喜欢绕弯子。 瞅了瞅对面挑战者,看去有些结实的中年男人,还有面色惊惶躲在男人身后的妇人。铁罗心想,对方应该是一名落魄武者,生计无着落,借着挑战自己打响名头,想在大丰城内站稳脚跟,谋一份有稳定收入的差事。 他并不反感,如这般想法的武者多不胜数。 看在对方还算守规矩的份上,他也愿意成全。 嘭!嘭! 一步一声轰响。铁罗来到对手面前,勾了勾手指,大笑道:“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若退半步,或伤了皮毛,便算我输!”
那男人听后微微一笑:“这样恐怕不公平!”
没等铁罗再开口,只见他缩在袖口的右手,很随意朝着地面轻轻一挥。 嗤! 凌厉气劲迸射。青石板铺就的操场地面,竟然敢如豆腐一般,被切割出三尺长深沟。 罡气外放!九级武者! 铁罗见后收起嬉笑,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而后拱手行礼道:“铁某打眼了,阁下竟然是一位高手!”
那男人也抱拳回礼,笑着道:“铁门主,咱们也不客套,各自拿出最强绝活,一招定输赢,如何?”
“爽快!”
铁罗大笑着首肯。随后深吸一口气,却见他原本古铜色的脸庞,包括颈部手脚等露出的皮肤,眨眼间变成黑青色,如铁一般的色泽。 玄铁衣! 此为铁衣门不传之秘,横练肉身,大成圆满,身如玄铁,坚不可摧。 铁罗虽然没有练至圆满境,也达到浑身无漏,没有任何罩门弱点。同阶高手想要破开,极难办到。 “月娘!”
在那男人示意下,躲在他身后的妇人远远退去。而后前者目视铁罗,微笑问出一句:“铁门主可准备妥当?”
“来吧!”
铁罗神色傲然。对手虽是同阶存在,但最多让他收起轻视心,如今‘玄铁衣’加身,有足够自信击溃对方。 那男人不再多说,微微眯眼,深吸一口气。体内骨骼劈啪作响,刚猛气劲喷涌,弥散方圆丈余。 他的眼神不再淡然随和,凌厉如猛兽,摄人心魄。喉间发出声响,如虎啸,霸道异常。 铁罗没来由心中一寒。感觉自己如面对噬人妖虎,发自灵魂深处,胆颤心悸。 尚未过招,气势已然输给对方! 铁罗对敌经验丰富,心知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想都未想,口中狂吼一声,直扑而去。 钻山靠! 出手就是绝招。铁罗腾跃而起,光头前伸,人若陀螺旋转,挟无比凌厉气劲冲撞而去。 那男人也动了起来。身影快若饿虎扑食,直面对撞而去。 轰! 两道身影凌空相撞,一碰即退。随后爆发出闷雷轰响声。 一道身影飘然落下。正是那男人,凌厉眼神不见,转而淡然随和。另一道身影如断线风筝抛飞,而后重重砸落在地。 “师父!”
众多铁衣门弟子大呼。在他们眼中,自家师父倒在地上,胸腹部位衣衫破碎,出现猩红爪痕,伤口足有半寸深。 “我输了!”
铁罗在弟子搀扶下,颤巍巍起身。一招落败,横练肉身被破,但其心中并无怨恨,相反满心感激。 “多谢……手下留情!”
身为当事者,铁罗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对手一击之力,凌厉锋锐,无比霸道。不但破了自己肉身防御,气劲直达五脏六腑。 若非对方及时收手,自己不是现在这样只受了皮肉伤,不死也要重残。 “未战之前,铁门主已经被我虎威所慑,一身功力大打折扣!”
“狭路相逢勇者胜!对敌交手,即便实力不如对方,亦不能输了气势!”
“铁门主来日若在这方面多加打磨,必会有所裨益!”
那男子说出这番话,而后拱手一礼,转身走去妇人那边,携手离去。 “铁某还未请教阁下名号?”
受指点,心有领悟。待到回过神,铁罗冲着那人远去方向,大声呼喊。 人已经离去不远。空气中却传来淡淡话语声。 “平昌,虎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