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国王的车队早早的便等候在驿馆门前。这次来迎接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国王的叔叔兼丞相古阿赞。这位和善的老者,总是笑容可掬,一幅和蔼的模样,与这样的人接触没有距离感。古阿赞十分恭敬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了万花仙国的朝服,显出几分英姿。在去往王宫的路上了解到古阿赞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骁勇的战士,曾代表国家征战四方,取得过许多战功。看不出,这个步履略显老迈和颓唐的老者,竟是位将军。古阿赞十分健谈,尤其讲述起万花仙国的历史,以及自己曾经征战四方的故事时,显得兴致十足,而且绘声绘色,如果没有要事在身,真想好好听一听他讲故事。古阿赞送我们到达后宫的门禁便止住了脚步,前来迎接我们的待女也只允许我和邱小全俩个人进去,喜儿和木实只得守在门口。辗转几条小巷来到后宫,建筑与前殿相似,不同的是这里绿水假山连绵不断,青草绿树相应成辉,虽然没有一枝花朵,却也不乏生机与温馨之感。尤其在湖中自由飘摇的木筏,枝头悠闲鸣叫的鸟儿,都显示这里的生活不仅无忧无虑,而且十分的惬意。想到走一路来所见的民间疾苦,心中颇有感触,同在天地之间,却生活在两种极端的世界里。一个是朝不保夕为了活着绞尽脑汁奔波劳碌,却不知明日是否还能活命;一个是整日养尊处优,凡事不必操劳,每天的烦恼就是如何打发生活。这样的人生差异,别说在这里,就是现实的世界中同样不足为奇,比比皆是。国母的的住所是一座居中且宏伟的建筑,门前种了一排竹子,门口铺了许多细小的鹅卵石,脚落上去哗哗作响,我们站在鹅卵石上等着待女进去通报,这时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原来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黑布遮挡住,门口也被黑色的门帘挡住。如果在盛夏时节,房间里一定酷热难当。只片刻功夫,侍女便叫我们进去。进入宫殿之前,还特别要求我们脱去外衣,换上新衣服、新鞋子,并嘱咐我们一定要静悄悄,不可大声说话,即便是询问病情也要格外小心谨慎。我心中暗想,莫非国母是洁癖,要不然为什么让我们做这样的装束。宫殿里十分闷热,身上又穿着两层厚衣服,我们早已经大汗淋漓了。在这个黑洞洞的地方,只有靠侍女手中微弱的油灯才能照亮,那个豆大的灯头,根本照不到两米远,我们仿佛走在一间无底的黑洞,令人压抑难当。侍女轻柔地说了一声“到了”,便躬身退到床前,我借着微弱的光寻找蕊儿的身影,却并没有找到她。邱小全嘀咕道:“蕊儿竟不在这里。”
我再次环顾四周,确实没见蕊儿。侍女轻声喝令我们不可窃窃私语,这些平日里颐指气使惯的侍女们,从来都是这般招待人的吧!“闭嘴,怎敢对两位尊者这么说话!”
国母温柔且有力的声音,显得那么清新,且富于磁性。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我看到一张大床上,卧着一位五十几岁的妇人,朦胧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脸,从大致的轮廓中可以想到她特有气质。“我的命不长久了,还要劳顿两位尊者不远千里,送那可笑的金鼠来做药引子。”
她有气无力的自嘲到,看的出此时的她已经十分悲观了。从她纤瘦的身躯可以判断,病情已经折磨她太久了。“国母的病并非绝症,不必悲观。”
我安慰到。“人活世上,即有生,便有死,其实不必看重。只是此生不该有所遗憾。”
国母说到。这个病人真奇怪,不谈自己的病情,却谈人生感悟,且如此悲观。“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有价值,而评断其价值如何的,只有我们自己。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已经达了人生的意义,才能一生无憾。”
虽然觉得她奇怪,我却很愿意与她继续攀谈。也许是自己职业的原因,从前的人事管理工作,总不可避免的要给许多人做思想工作。此时,她仿佛就是我要必须要做思想工作的员工,首先要做的是与她达成某些思想的共鸣,这样才能更加深入的走进她的内心。“尊者的话不错,只有自己才应该是自己生命的主宰。可惜......。”
她只说了半句话,便沉默不语了好久,似乎这些话使她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女人的心思总是多愁善感,令人难以琢磨。“只可惜命运不由人。”
她一声长长的叹气,止住了谈话。邱小全拿出金鼠递给国母,而她已经无力伸出双手去接,侍女只好把金鼠放在她的手中。她看着金鼠,喃喃地说道:“这样一个小东西,便能治好我的绝症?真是笑话!”
“世上不乏有奇迹出现,只要敢于相信,努力去做。”
我决在安慰她的悲观,说到。“奇迹?你们也相信世上有奇迹?真是无稽之谈。”
她有些喜怒无常了,深深地呼吸着,叫侍女送客。眼看病情还没看准,就要被病人赶门,我顿时觉得十分懊恼,争辩道:“所谓奇迹,并非坐等变化来临,而要靠坚毅的信心和决心,去争取,去反抗命运。奇迹不是迷信,要靠自我争取,自我奋进!”
说罢,我们转身告辞。国母却一反常态,要我们留下来,并为自己刚才的话向我们郑重道歉。邱小全低声嘀咕说:“难道她就是典型的更年期综合紊乱症?”
说完,他嘿嘿地偷笑起来,显然十分失礼。国母也并不生气,却语气更加温柔地说:“你们刚才说更年期是什么?”
想来生活在这里的人根本没听过所谓的“更年期”,这个词在现实世界里流行也仅半个世界。我不知作何解释,邱小全却故意打趣道:“就是女人最美丽的年华。我们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最美丽的年华。”
听罢此言,国母竟噗呲笑出声,只是笑声短暂,便顿时又沉默下来。“你们可真会说话,想来在你们的国家,竟有这么高尚经典的词汇,真的值得我们去学习。等我再见到古海池,也叫他差那些学士大夫编纂到文章里去。”
她一口气又连说许多话,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