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伯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黄安无奈,只好将自己要去大槐树庄,和去看小五,劝小五随他们去幽州城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老伯听罢,眼中疑惑之色尽去。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 “你去大槐树庄做什么?你家又不在那里!”
黄安嘿嘿一笑,也不瞒着,直接将自己现在成了大槐树庄名义上的“主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老伯闻言,沉默良久,才酸涩感慨道: “若是我孩子活着就好了!”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让他跟着你就好了。”
黄安默然,虽不解其意,但久久不语。 孤寡之人,最易伤情。 他晚上就睡在以前住的那座小院中,凌晨五点半准时醒来练武。 一勺异兽肉粥下肚,九种锻身法打完,气血之力沸腾。 如长河水流一般,不知疲倦地冲刷五脏六腑和经络,不断增强他体内的气血之力,夯实增厚武道根基。 修为稳步提升,黄安有自信,不出一个月,自己必然能突破至六腑境中期! 早上八点半,黄安和余茂,以及几个手下兄弟,从武馆侧门出来,直奔城中小五的药铺。 他眼神怪异地盯着余茂,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四弟,真的!你可得相信我啊!我余茂的侄女,还真就嫁给了那小五,当时的婚礼还是我亲自主持的呢!”
余茂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一本正经地向黄安再三保证。 黄安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好二哥,然后点了点头,当先带路往小五的药铺走去。 事情太巧合了,怎么小五娶的女子,恰好是余二哥在汾县的侄女呢? 这种巧合,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若不是巧合,那余二哥为何这么做? “难道是余二哥想要巴结师傅?所以从我入手?”
黄安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因为从昨日开始还未进城开始,他就意识到了,向自己示好,巴结自己的人就多了起来。 联想到自己和赵师姐在下林寨大院中的居住时,余茂的所有行为,他很容易就能猜透余二哥的心思。 看来,还真是巴结自己,向自己示好。 为此,他不惜送出自己的侄女。 说不定,还想弥补两人最初相间时的那一丝丝不愉快。 想到这里,黄安心中那仅有的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他其实和余茂是同一种人,都是棋子,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只是自己运气好一点,刚好是师傅的弟子而已。 “二哥值得信任!”
黄安不动声色地朝傻笑的余茂瞥了一眼,心中下了定论。 其实别看这些天他和下林寨众人打的火热,哥哥长,弟弟短的。 但四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 毕竟,不是真兄弟,各自背后代表的利益,都不一样。 尤其是他和余茂之间的关系,从最初的互相威胁开始,然后到暗中合作,最后成为名义上的兄弟,同住下林寨。 这个经历让两人现在互相亲近时,总有种怪异和虚伪之感。 只不过现在,黄安已然对余茂生起了亲近之意。 两者之间的那种隔阂感和虚伪感,同两人最初的误会一样,算是彻底消失了。 余茂稍稍落后了半个身位,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开心。 其实,他心里更是开心。 当日的无心之举,果然奏效了。 这四弟果然是重情义的人。 今日一大早就准备出门去看那小五。 这说明他之前所有的举动,巴结的手段,都是非常有效的。 和黄安一说自己侄女的事情,果然黄安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更亲切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需维持算计,使出一些手段,尤其是他们二人。 两人一合计,哪怕黄安再觉得荒谬,也只能接受。 索性和余二哥一起来了,看看这对新婚夫妇。 “二哥,我们空着手不好吧?”
黄安对余茂的感官不自觉间好了许多,称呼上就能听出来亲切了不少。 他此刻就站在街道中间,眼睛瞥向四处商铺,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大肆采买一番。 余茂一想,也对。 两兄弟各自开始了一番采购。 黄安不缺银子,自然是能买多少卖多少。 他甚至迂回到,赵家武馆正门不远处的大街上,趁着感谢薛神医帮小五医治的功夫,买了一些小五那件药铺中,大概率没有的很昂贵的大补药。 沿途看到好东西,直接进去采买。 等一切采买完毕,已经是十点半了。 他买了许多,肉、油、蛋、果脯、蜂蜜、糖等,一个人提不下,干脆直接雇了一辆牛车。 牛车能容纳的东西很多,买的东西放在车上显得太空旷。 黄安干脆再买了些,直接将牛车装满,拉着牛车走。 余茂心中无语,这四弟拉那么多东西,他这个当长辈的,倒不好买的少了。 否则也显得他余茂,太过小气了。 虽然心中诽腹着,“哪有长辈去看晚辈还要买这么多东西的?”
但手上却很诚实,他也雇了辆车,买了满满一车。 东西虽然多,但不是武者用的东西,故而两车货物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两银子。 二人都是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余茂的两个手下帮着赶车,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小五的药铺前。 ...... “小五,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幽州?去下林寨也行,跟着我,保证比现在要好!”
黄安一脸惊诧地盯着小五,语气中满是惋惜。 “大哥,真不去了,丰安城就挺好的。”
小五摆着手,目光往厨房看去。 那里有他的妻子,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守好这间药铺,已经不错了。 一只手几乎是半废的,与其去幽州或者下林寨,麻烦老爷和大哥,不如就和妻子留在这里,共同守着这间药铺。 黄安犹不死心,问道: “我在幽州城给你再开一间药铺,如何?”
小五闻言,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但细细想了想,对黄安歉意道: “大哥你不用再劝了,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在丰安县守好这间药铺就好了。去幽州城,我待着也不习惯。”
黄安闻言,沉吟良久,最后便不再劝说。 看来,小五已经打定主意了,自己也不能强迫。 不一会儿,二哥的侄女,小五的婆娘,笑着端着菜出来了。 众人围坐一团,吃了顿午饭。 黄安虽然年轻,但看人的眼光着实不差。 李老伯说的对,小五的媳妇长得俊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待人接物,和小五说话的语气,吃饭时的动作,都能显示出她是个能持家顾家的女人。 黄安对小五的现状很是高兴,拉着小五夫妻说了好些感谢话。 小五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的对他最好的四人之一。 而且他的好很纯粹,一饭之恩,一手相报。 这种报恩的行为,为人处世的方式,对于在地球老家长大的黄安来说,是颠覆性的。 因此,他也更珍惜和小五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为何他没有强迫小五一定要跟着他去幽州城的缘故。 人各有所求,黄安决定,尊重小五的选择。 可能他待在丰安县,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吧? 下午还要去大槐树庄,黄安不能久留,叮嘱两人保重身体后,便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了。 他在送给小五的礼品中,又塞了一百两的银子,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 所以,他走得很洒脱。 一行四人回到武馆,带着剩下在馆内帮忙的兄弟,骑马直奔西城门外。 汾县比较小,又是顺路,倒也不必担心耽搁时辰,浪费时间。 等黄安他们到西城门外的时候,杨成武七人,已经在翘首以盼了。 众人没有寒暄,见人到齐了,黄安一声令下,直接让杨成武带路,众人直奔大槐树庄而去。 大槐树庄距离西城门外的大路口,仅仅只有七八里山路。 黄安他们骑着马,速度很快。 下午两点多时,他们被迎入了大槐树村当中。 黄安将张仁、杨毫二人叫道跟前,又带着几个手下兄弟,兴致勃勃地在庄子内视察。 只是,他失望了。 这大槐树庄,比他想象中还要贫困。 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村庄,要比他想象中贫困。 没有亲自来到这种蛮荒时代,没有亲眼目睹这种极其原始的村落,身为地球现代人的黄安,哪怕穷尽所有想象,也无法描述其凄惨贫困的万一。 哪怕这个大槐树庄,已经在附近算是最好的村子了。 毕竟村里早些年没遭兵灾时,阔绰过,有那么多当兵的,甚至还有武人。 这么多年来,村里就这么五六个武者,现在都分在了黄安手下。 村民中姓氏虽然比较杂,但这么多年来,年轻小辈互相结婚,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 在这帮算是亲戚的武者手下当兵,大槐树庄的普通军户,倒也不至于被盘剥太惨。 但在黄安看来,依旧穷的要死。 村子里还处于以物易物的阶段。 铜钱? 那种宝贝根本用不上。 至于银子,更是难得一见。 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衣不蔽体,就是黄安看到的景象。 走在路上,见得最多的就是光着屁股的小孩儿,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干农活的汉子,胸膛脖颈晒的老黑,脸上被苦难折磨出的皱纹,能夹住他们所有的困难贫瘠。 绕着村落简单走了一圈,黄安对整个大槐树村有了基本的印象。 穷得榨不出一两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