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命令很简单。 兵分两路,按照在大槐树庄的操作,将另外两个属于赵家的庄子中的粮食,给收集起来。 张让、孟云和王龙三人一番合计,当即做出了决定。 张让、刘海组成一队,一起带人去一个庄子。 孟云和唐石组成第二支队伍,去另一个庄子。 至于王龙,带两个兄弟,留守在大槐树庄,看守粮库。 晚上天黑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回来。 众人很快就达成共识,各自按照计划行事去了。 ...... 傍晚四点,赵家武馆,后院小院。 院内树下的桌边,黄安和小五分坐两旁。 陈于在院外的凉亭中,呼呼睡大觉。 至于骆飞瑶,又不见了踪迹。 小五按照约定,来到了赵家武馆。 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了一些热菜。 这是黄安专门让厨房做的,就是用来招待小五的。 两人一阵寒暄,主要是黄安在问,小五回答。 问生意,问生活,问身体,还有小五的妻子,余氏怀孕一事。 随着聊天的深入,小五渐渐也放松了心态。 虽然黄安一直对他很尊重,但小五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黄安的恩情,从未挟恩图报,连想都没想过。 他对黄安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待之如兄,如父。 黄安打听完小五的近况,满意地笑了。 “小五啊,我看你这日子过的,可比我潇洒多了。”
小五嘿嘿笑着,也不反驳,他觉得现在自己的生活,给他神仙也不换。 今年,是他最开心的一年。 虽然手差点断了,但也因祸得福,时来运转,有了药铺,算是有了以后生活的本钱。 又得了黄安和主家的照顾,不会被城里人欺负。 更是走大运,娶了善解人意,对他极好的妻子,妻子现在还怀孕了。 他这日子,过得确实非常不错。 “黄哥,您找我什么事情?”
不过,小五也不笨,知道黄安不会无缘无故叫六子,甚至专程跑过来,让自己在今天来武馆的。 黄安听到小五主动问,略一沉吟,也不啰嗦,直接求道: “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小五闻言,一愣。 帮忙? 我能帮上黄哥什么忙? 虽然疑惑,但他什么也不问,立马答应下来了。 “黄哥您吩咐就是。”
黄安点了点头,然后细细吩咐。 “你先这样.....再这样.....最后.....我保证你的安全。你懂了吗?”
小五点头,“懂了,懂了!”
可是,脸上却逐渐出现了难为情之色。 不等黄安问,他就直接说了出来。 “黄哥,能不能把我婆娘接过来?我怕晚上没人照顾她。”
小五说完,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这个年代,普遍重男轻女,老婆怀孕,不管不顾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甚至在临产几天前,下地干农活,干家务活的女人,也是占据大多数。 小五这种疼老婆的反应,倒是成了另类。 他脸皮还有点薄,竟然害怕黄安笑话他。 黄安闻言,又瞧瞧小五泛红的脸,哈哈一笑,道:“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我这就派人跟你一起过去,将弟妹一起接过来。你们这几天,就住在武馆吧。”
小六闻言,连忙道谢。 二人又说了几句,最后黄安唤来两个兄弟,命令他们跟着小五一起去接人去。 将小五亲自送出院外,又送到快到武馆门口时,他才回来。 抬头望天,似乎有种暴风雨要来的架势。 这大夏天的,变天真是快,令人防不胜防。 黄安赶紧催促手下人,将露天放置的粮食、家具之类的搬回去。 又催促厨房早些开动,方才重新回到小院。 约莫五点钟,就在厨房刚开饭没多久,去城外李家铁厂救人的张毅三人回来了。 随着他们回来的,还有简通一大家子人。 细数之下,竟然有二十余人。 其中的女眷,上至六十,下至十一二岁,很明显都被欺辱过,神态无光,眼神黯淡。 男丁衣衫破碎,浑身皆有伤痕,一个个鼻青脸肿,很显然也被殴打了。 不过,黄安还是能从他们身上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简家年长的男子,看其神态,虽然带着慌乱之色,但举手投足,说话感恩,都不是贫农能装出来。 哪怕是破掉的衣服,观其碎片,料子也是不错的。 果然,能练武的家伙,其家中条件肯定是不会差的。 听到动静的简通,连鞋都没穿,光着膀子,踉踉跄跄就冲出门来,和一家人抱头痛哭。 对着黄安又是一阵跪拜感谢。 历经生死,险象环生,简通对黄安可谓感激到了骨子里。 让人安排了两间空院子,简通一家人直接住在了赵家武馆。 在李家未被彻底铲除之前,他们是不敢离开这里的。 多几张嘴,费不了多少事,他们正好能留在武馆帮忙,也不算吃白食。 时间缓缓流逝,傍晚六点半。 天空乌云密布,黑云似乎要从天空坠落下来一样。 黄安他们才将放在露天外的东西收拾完毕,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在极短时间内,天空彻底昏暗。 直至黑暗到普通人都看不清周围五米范围内视野的时候。 小院内,黄安呵呵一笑。 “幸亏刚才让厨房早些将晚饭弄好,否则我今天就要饿着肚子,去给李家送礼物了。”
又喝了两杯茶,拿出早上张毅三人给他的地图,仔细看了看,黄安方才放下心来。 这场大雨,来得可真是时候。 此时,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 外面乌黑一片,大雨瓢泼。 这个点,所有人都休息了,被发现的概率,极低极低! 入屋后,黄安带上人皮面具,拿出一套黑色布料雨衣,然后出门,直接融入黑暗中。 有万界垃圾场在,要栽赃陷害,铲除李家,实在是太方便不过了。 硝石、原始的黑火药,就是黄安为李家准备的大礼。 他的思维,和办事方式,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要想光明正大地铲除李家,那查找证据就必不可少。 可是,查证据太麻烦了,而且可能做无用功。 罪行不是一般大的话,查出来也是没有啥用的。 大部分证据,其实对整个李家,做不到一击必杀。 既然不能将李家彻底铲除,那说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变数太大了。 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自己制造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证据不需要多真实,证据链不需要多完善,只需证据足够有噱头,足够敏感就行了。 规则,尤其是死板的大明律,是可以被用来利用,当工具杀人的。 毕竟,在大明治罪,证据不是最主要的,权利才是。 只要权利足够大,证据,很容易就能找出来。 李家既然能在城外私自造甲,豢养青皮、盗匪,那他们想要研究火器,能制备火药一事,就能说得过去了。 黄安为李家准备的,就是火药! 他要在骆飞瑶、在火器司下属的三个百户所上下所有人面前,做实李家私自研究并制造火药的事实。 有张毅三人提供的地图,今天又亲自去了李家所在区域探查了一番,在大雨和黑暗的掩饰下,黄安此行极为顺利。 在到达李家居住区域后,黄安翻墙入了李家府邸,然后直奔地图上显示的李家后院而去。 后院中有很多地窖,里面存放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粮食、耐储存的红薯和土豆,也有酒类。 地图上都有标注,黄安老早就计划好了,他直奔挑选好的其中三间而去。 这三间地窖,有两间是放置蔬菜的,有一间是放置粮食的。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平常不会有人前来。 因为证据很明显,地窖里面的地面和地窖门口处的泥土地上,是没有最近的脚印的。 将万界垃圾场中,已经准备好的黑火药材料,还有一些成品黑火药,统统塞入其中。 甚至为了增加明面上的可信度,短暂迷惑骆飞瑶这个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他还专门准备了一些生产火药所需要的简单工具。 骆飞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身份特殊,黄安自然不可能不考虑到她的存在。 防备她,不如利用她。 大明律,严令私人持有火器,研究火药,一旦发现,可不经过审问,直接处死。 他需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在骆飞瑶回过神,察觉到事情很诡异,准备仔细查找证据之前,将是事情盖棺定论,将李家铲除即可。 哪怕事后骆飞瑶察觉到了异常,想要追究,证据也已经被销毁。 李家人都死了,她又能查出些什么? 最后,黄安换上准备好的七双不同样式的干燥鞋子,在地窖的地面一通乱踩,模仿地窖经常有人出入,并且在其中做工的痕迹。 伪装,就要伪装的像一点。 黄安甚至在踩脚印时,控制了脚印的深浅和大小。 等一切弄完,黄安拍了拍屁股,重新披上雨衣,消失在黑夜当中。 今晚这场大雨,真是帮了黄安的大忙。 他甚至都不用刻意花时间抹除自己存在的痕迹,大雨就帮他冲刷掉了证据。 等他从城南李家,回到城东武馆时,时间还不到晚上十点。 今夜大雨,守卫的几个兄弟都在各自院内睡觉,他们对黄安的行动,一无所知。 将伪装和雨衣拆掉,黄安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练武、洗漱完毕,黄安重新回到了屋内,然后躺在床上,抓紧时间修行。 再过四个小时,也就是在凌晨四点之前,他需要达到城中央的城主府中去,想必师姐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也不知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下。 到时候若是能小一点,或者完全停下,就好了。 就在真正思绪当中,黄安很快沉沉睡去。 但才睡着没多久,一阵阵凄厉的哭嚎声,将整个大半个武馆中的人惊醒了。 屋外,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导致哭嚎求饶声,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