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侧妃一走出房间,床榻上的凤南茵便睁开了眼,坐起身来,“娘亲,我以为我能用自己拖住你,没想到,你不惜给我下迷药,也要去。”
凤南茵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跟在骆侧妃的身后。骆侧妃乔装成一个婢女,一路小心翼翼地到了芷夕院的外面,悄悄躲在一棵必经之路的树后,等待着林蓉音从里面出来。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玄铁所制,锋利无比。天已经黑透,芷夕院里还是灯火通明,似乎很忙的样子。骆侧妃躲在树后,躲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等着芷夕院的院门打开,林蓉音从里面走出来,凤南芷也出现在门口。不过才一日的功夫,凤南芷似乎就已经大好了,面如红润,精神也很好,只是,走出来时,还需要紫澜和菀莺扶着。骆侧妃远远瞧着,见林蓉音出了门又转回身后,同凤南芷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又转身离开。眼见着林蓉音离自己越来越近,骆侧妃手中的匕首也越握越紧。正当,林蓉音就要走近时,骆侧妃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量拉着自己。骆侧妃转过身来,却见是凤南茵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模样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模样,可是,凤南茵的神情,却像是比自己还要老成一般。“茵儿?”
骆侧妃轻轻唤了一句,她不是在水里放了迷药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醒来?还跟了过来。“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侧妃又问了一句。凤南茵仰起头来,手还紧紧拉着骆侧妃的衣角,“娘亲,难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的声音,不再是稚嫩的,而是有着成年人的威摄力。“娘亲,难道,你真的不顾我和哥哥,不顾骆家,也要这么做吗?”
“娘亲,如果你这么做了,我,哥哥,骆家,都会跟娘亲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凤南茵见骆侧妃不说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骆侧妃此时才清醒过来,她的女儿……“茵儿,娘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和你哥哥,还有骆家。”
骆侧妃苍白无力地回了一句,转过头去。林蓉音马上就要走到她的面前了,如果她此时不出去拦着,恐怕又错过机会了。可,这个时候,凤南茵还是牢牢拉着她。而她,似乎力气还不如这个年仅十岁的女儿,竟怎么也甩不开她。凤南茵看着骆侧妃,为什么她的娘亲会如此蠢笨?“娘亲,你上了凤南若的当,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你觉得,凤南芷会查不到吗?会放过我和哥哥,以及骆家吗?”
凤南茵轻吼了一句,想要让眼前这个蠢女人清醒一点。骆侧妃渐渐放下了握着匕首的手,是啊,以凤南芷的能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自己?又怎么可能放过她的儿女和母家?“娘亲,难道你想成为凤南若的一把废刀吗?”
凤南茵见她似乎还能说得通的样子,继续道,“你手上有多少凤南若的把柄?凤南若难道不清楚吗?她是想借你的手杀凤南芷,也想借凤南芷的手杀你。只要你死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骆侧妃似乎已经被凤南茵劝动了,而此时,林蓉音也已经走过了,她也已经失去了劫持林蓉音的机会。“娘亲,我们回去吧。”
凤南茵见骆侧妃已经失去了机会,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松,“纵然凤南芷能查出幕后主使是你,也有一堆的证据,父王还没回来,你还有骆家做后盾,她暂时还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凤南茵又一次点醒了骆侧妃,这下,她也彻底放弃了杀凤南芷的蠢想法,一把抱起凤南茵,“好,走,我们回去吧。”
西院。骆侧妃把翠溪关在房里后,翠溪就一直忐忑不安,她知道,这个时候,骆侧妃一定已经去了芷夕院那边,说不定,都已经死在了凤南芷身边那几个高手的手下了。跟了骆侧妃这么多年,翠溪真心不希望骆侧妃就这么死了。正胡乱想着,突然,门外来了人,而她的房门,也被打开了。“翠溪,侧妃娘娘回来了,五小姐也让我们放你出来,唤你过去。”
一个小丫鬟打开了门,笑嘻嘻地跟翠溪说着。“什么?侧妃娘娘没事?”
翠溪不敢置信地冲到门口,问了那小丫鬟一句。那小丫鬟似乎受到了些惊吓,忙道,“没……没事啊,侧妃娘娘和五小姐一起回来的,一点事都没有啊。”
翠溪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笑了出来,“我马上就去。”
到了骆侧妃的房里,翠溪果真见骆侧妃和凤南茵正坐在那里,骆侧妃也一副慈母的模样,同凤南茵说笑着。翠溪暗自笑了笑,忙上前去,“侧妃,五小姐。”
凤南茵这才仰起头来,笑盈盈看着翠溪,“翠溪,你是个忠心的人,这些首饰,就赏你了吧。”
说着,将桌上的一个木匣子拿了递给她。翠溪愣了愣,看了一眼木匣子,又看看骆侧妃和凤南茵,竟不敢接。“五小姐赏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骆侧妃此时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不管怎么样,一直以来,不管她处在什么境地,翠溪都是不离不弃地跟着她的。翠溪这才接过了木匣子,跪了下来,“奴婢谢过侧妃和五小姐赏赐。”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本侧妃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是。”
翠溪抱着木匣子退了出去。……次日。凤南若早早就起了来,先去了正院向林蓉音请安,从正院出来后,她便又朝着芷夕院去。凤南芷怎么说也是大病初愈一场,她身为妹妹,理当去瞧一瞧。当然,也去看看,骆侧妃有没有伤了她。她能猜得到,骆侧妃必然不会是凤南芷的对手,去刺杀,也是九死一生。此时,恐怕王府里要准备替骆侧妃办丧事了。等到丧礼上,她见到了骆家的人,也正巧可以把骆侧妃如何死的,一五一十告诉骆家。骆家向来极其看中骆侧妃,就算明着不来,暗中也会找人杀凤南芷的。这样一举两得,而她又一次能坐收渔翁之利的事,岂不让人开心?所以,今日,凤南若感觉尤其神清气爽,空气都觉得清新了很多。可一路到芷夕院,风平浪静,就连路过的丫鬟婆子都没有讨论。难道,这事凤南芷下令不准议论了?到了芷夕院的院门外,远远的,凤南若便见骆侧妃牵着凤南茵的手,走进了芷夕院。顿时,她的好心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骆侧妃没有杀凤南芷?这怎么可能呢?她这么恨凤南芷,又这么怕凤南芷查出她是下毒的幕后之人,怎么可能不先下手为强,博一博呢?“二小姐,我们还要进去吗?”
身后的丫鬟凤南若停下脚步许久,便开口问了一句。“不去了。”
凤南若阴沉了脸,转身往若栖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