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花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凑近梁知的耳边说道:“王欣欣今年都快四十了,丈夫都死了五任。”
嘶! 梁知可真没看出来人有快四十的样子:“……我还以为她也就二十出头。”
郑花嘿了一声:“何止你这么觉得,我们好多人都这么觉得,不过她确实已经快四十了,当时我们都觉得不敢相信,后来知道她死了五任丈夫,这才信了。”
他好一阵唏嘘,言语间多是惋惜。 梁知没发表什么看法,敷衍的嗯啊了几声,直入主题的问了布料加工的事儿。 “这我还真不太知道……采购的事儿,不是我负责的。”
郑花摇头无能为力:“要不这样吧,等明个儿上班了,我帮你问问采购那边的!倒也确实没听说有给发冬棉服的先例……” 郑花的话,让梁知原本的期待落空。 他笑容不免有些勉强:“谢谢郑哥了。”
等送走了人,他不免有些担心……想接点单子是不太可能了,能不能赚钱,估计是只能看衣服卖的好不好了。 照旧去菜市场买了菜,又到镇上的供销社扯了几尺不要票的清仓碎花布,黄的绿的米白的,都是比较清新鲜亮的,估计是用来试印的布,印花有些杂乱,细看有些乱眼,但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今天回家还算早,梁知去赵家又买了一百穗儿苞米。 同时还得知了一个消息: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被魏淑芬给闹走了…… 梁知眼睛一亮,回家把苞米放好,立马拿上捡柴的家伙事儿,去荒地那边看了眼。 看到文物局之前安营扎寨的家伙事儿,全都被拆走了,他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些人走了,他就可以继续开荒了。 按着之前的记忆,白河村大概就是一个多月以后,队上结账分粮分钱的时候,同时宣布了明年不再记公分。 当时大家伙还恐慌了一阵子,隔年开春,一个个的看着地没人犁,只能搁在那撂荒,急得不行又无可奈何。 找了村长兼大队长的赵建平好多次,都没能问出什么说法来。 眼瞅着快要到四月份了,天儿越来越热的,大家伙彻底的坐不住了,不少家就开始搞起了开荒。 之前虽然也有鼓励开荒的政策,但大家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也就叶家跟另外几户人家开荒了一些。 其中开的最多的就是叶家,前世梁知被迫辍学,很是自暴自弃一段时间,为了逃避现实,就整日把自己埋在不断的忙碌里,麻痹自己。 每日早早起了,揣几个饼子就去下地干活,一直到摸黑见月了,才拖着疲惫回来。 也因此,直到赵建平宣布村里也要开始实行大包干,各家开的荒照旧不变,全归个人,叶家已经有了七亩开荒地。 只不过是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罢了。 后来叶家搬走,便也就自愿放弃了分田到户的机会。 那七亩地也按价钱被收上去了。 梁知想着从前的事情,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慢悠悠的一圈溜达下来,手上动作却不慢,捡了一大捆柴就回去了。 开荒的事儿还不着急,这会儿早晚虽然凉,夜里头不烧炕都得冻得睡不着打摆子,可那些杂草野菜枯黄下去一半,还有不少都绿着呢。 好些婆婆丁都还在开着花。 这时候放火烧荒可不好点,再过上一个来月还差不多。 梁知搁心里头大概的合计了一下,如果买房的事情顺利,那段时间,应该正好是在重新装修、清理卫生。 他正好可以留在村里头干活……别的倒也无所谓,可那几亩会以后被征用的耕地,说什么都得开下来,自己占了! 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别的人。 梁知回家,炖了个白菜粉条,焖了锅米饭。 吃饱喝足,又开始准备起明天出摊要用的烫串跟茶蛋。 他现在已经动作很熟练了,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等准备工作做好,他才多洗了几遍手,确定没有沾上菜汁卤汤什么的,这才回了西屋,拿出那几块碎花布来。 先挑一块黄绿色的出来,脑子里想的是前世,第一次见老婆时,苏甜上穿的一件半旧不新的连衣裙。 连衣裙的款式已经有些老旧了,跟当时流行的比起来,完全就是没入人群,很难挑出来的那种。 可那款式放在十年前或者十年后,都是很经典的流行款,只不过在他们认识的那一年不大时兴罢了。 想到苏甜,他嘴角带着笑意,咔咔几剪子下去,连划线都不用,就裁的整整齐齐。 他略微调整了下细节,这才拿着到缝纫机底下,咔哒咔哒的踩了起来。 缝纫机顶针走线的声音,在这早早落幕结束夜生活的白河村,显得格外响亮。 梁知感觉整个屋子都在飘荡着咔哒咔哒的声音,只不过也传不出去外面就是了。 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有些坐不住的活动起来,舒展起酸痛僵硬腰背。 裙子的款式简单,倒也很快就做好。 是按着苏甜现在的身高尺寸来做的。 他小心的把裙子收好,很快又用另外的布料,裁剪了差不多款式出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上手,他这次做起来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一连做了两件,感觉时间不早了,他都已经有些打哈欠了,活动活动肩膀,把东西都归置起来,这才打水洗脚上炕。 刚钻进热乎乎的被窝没多一会儿,他就累到微微起了鼾声,低低的起伏声,细碎的像是什么小虫子在嗡嗡。 梁知一无所觉,倒是睡着睡着就梦见自己跟苏甜,在小二楼的屋顶上躺着晒太阳。 两个人倒在一张椅子上。 会摇摇的椅子,时不时的晃荡…… 苏甜身上就穿着他做的那件黄绿色连衣裙,满脸娇羞的笑意。 梁知笑得憨憨的,忽然就一阵不对劲,感觉身下一湿,立马的醒了过来。 他掀开被子瞅了眼,又茫然瞅了瞅四周……没有老婆、没有会摇晃的椅子,只有睡前忘了关上的昏黄灯泡,还有他湿了的裤子。 唉… 这一个人暖被窝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呢? 梁知突然觉得有些愁,别说苏甜现在对他毫无感情,就算俩人立马坠入爱河,也不够年纪领证的。 他还且有的孤孤单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