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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1 / 1)

既然廖思行这次没回他廖老庄的猪窝,我也就和他商量着轮流上门照看乔。  不过,他经常会和我同一时间出现在乔家,我好心让他回家休息。  他狗坐轿子,很臭屁地说,我照顾我哥,关你啥事?  长辈不在,我放开了手脚,扯过沙发上的毛毯罩住廖思行就一阵殴打。他惨叫一声,哆嗦道:“阿秦!我的鼻子……我的鼻子歪了!”

我狐疑地掀开毛毯看,乔也靠向我一起看向廖思行,只见,他捂着鼻子似乎很难受。  我结巴道:“你……你该不会真的去韩国换头了吧?”

廖思行沉痛地点了头,我不知如何是好,先道了歉,又叫他赶快去医院。在我焦急自责的时候,他放开手哈哈大笑。  廖思行的鼻子端端正正,完好无损。  他这样捉弄人,气得我又盖住他脑袋,瞎揍一顿。  在一旁看热闹的乔也加入了揍人行列,廖思行感应到多了一个人揍他,他马上手脚并用地别开毛毯,定了定神,他把手放在乔眼前挥了挥,疑惑道:“哥?你醒了吧?”

乔没什么反应,几乎呆坐呆站,少顷,转身进了周女士的房间,坐在那梳妆台前照镜子。他在暗蒙蒙的房间里小坐许久,渐渐和镜子里的自己说起话来……  我和廖思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周女士嘱咐过,乔自言自语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所以我们都站在门外悄悄看他。  廖思行说,他以前看到乔做呆板的动作和自言自语就会瘆得慌,现在只剩难受。要是乔没有遭受变故,没有生病,他应该坐在明亮的大学教室里安静学习,会拿到奖学金,会再次变成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会走到我们两个摸不到的高度。哪还会像现在这样,跟我们这种混人一起瞎闹……  我捂住耳朵,叫廖思行不要再说了。  他噤了声,低低道歉。  我糟糕的心情在几日后有所缓解,那时我又带乔去了公园,我们在杨柳茂盛的湖边散步,太阳将波光粼粼的湖面照明,清晰可见湖面走动的两道身影,还有岸边不动的景物倒影……  即使岸边有生锈的粗铁链子横档,我也怕乔会掉进湖里,于是将他推到了陆地靠里的那头,我牵着他凉快的手,走得相当忘情。  这样散步,实在是不幸之中的美好。  身后的人忽然不走动,我疑惑他是不是累了,却听得他轻轻唤我一声,阿秦。  我第一瞬是蒙,第二瞬是喜,第三瞬是涩。  我在前面僵着牵他的动作,一动没动,他又清晰地叫了我的名字,声音纯净朗朗,“杜秦。”

我还是没有回头,而是将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分开了,他刚开始惯性握着我,在我动了手指之后,他似乎也幡然醒悟,这才松了手。  静默中,他擦过我的肩膀,笔直站到了我面前来,一个清醒的男人,礼貌地向我伸出手,“杜秦同学,很高兴见到你。”

我抑制住落泪的冲动,足足将他整体看了遍,才和他认真握了握手,“我也是。”

乔清醒的时候占少数,也同以前一样和我相处,态度淡淡的,仿佛从没经历过什么伤害,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说。  握了一个手,我们就像是……参加了同学聚会以后的老同学,彼此静静地散步,偶尔交谈。他问了我一些很寻常的问题,你大学上的怎么样了?学习还行吗?高中和大学有什么不同?  我都一一回复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刚开始我回答的尤为认真,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大学里的见闻,他侧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我讲,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  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良情绪,他慧黠的眼睛在阳光中像那蔚蓝的天,广阔无垠,明净柔和。  我摸了摸脖子干笑,敷衍道:“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学习,没什么差别。”

“你说吧,我想听。”

他的语气很平静。  可是我不想再继续讲下去,他现在听着或许是真的想听,一旦他以后自己独处,想着过去、现在和未来,未必不会走向死胡同。  孤单和不甘心都轻了的,只怕他会想不开。  我想起了什么,忙搜出手机准备给周女士打一通电话,乔阻止了我,他摇了一摇头说:“你要通知我妈是吗?我知道,她在兼职,别让她分心,可以吗?”

我想了一会儿,回答他,“可以。”

我们在不算大的公园里逛了很久,我和他默契地算着周女士回家的点,不早不晚地回去了。  这天下午,周女士很欣喜,她脸上洋溢着我难得看到的喜色,她拉着乔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妇人仿佛变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只围绕着他转。  她高兴地打电话叫来了廖思行,我们四个人团聚一起,上了天台吃烤肉、喝啤酒。  廖思行表现得最为激动,一口一个我哥怎么怎么样,我的话比平常少,大多时候看着他们说话,乔不清醒的时候,我可以随意做自己,一旦他清醒了,我好像就做不了自己,我变得局促了,变得话少,变得爱看人……变得像一个路人。  连周女士都趁机调侃我,阿秦平时照顾我们成功最上心,今天他精神好了,你怎么不说话啦?  乔的目光投过来,使我更紧张了,他看人的眼神明明很正常,但我怎么做怎么说话,都不自在。在他的视线下,我觉得我好像站在一个打了聚光灯的大舞台上,然后,下面所有的观众都是他。  廖思行塞了一块烤肉过来,尽情地洗刷我,我不理他,自顾自地低头吃食物。  周女士很照顾我,不管说什么话,都会把聊天的内容与我说一说,反正在她这里,我从不会觉得自己被忽略。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清醒的乔相处,这两天我都去了聋哑学校帮忙,负责人和我都算旧相识了,她一直很放心我,有时候还会帮孩子们寄信给我。  以前为了能和听力残障的学生亲切交流,我还向负责人学习过手语。  初来时,我只能靠写字同他们交流,现在我将基本的手语都学得差不多了,交流比原来方便。这些孩子特别热情,常常围着我,争先抢后地和我玩。  我半蹲在桌边,教其中一个失语者女孩儿说说话,她当然不能发出声音,我只是想让她感受一下,因为用嘴型也能发出一点儿气息,她很乐意跟着我学习,动嘴的时候,她的态度认真极了。  其他人也会围过来一起学习,有人的嘴巴弧度太大,要不然就是歪嘴呲牙,显得有几分滑稽,于是大家就忍俊不禁,你笑我,我也笑你,气氛其乐融融。  我正笑着,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拿出来一看,显示人的名字叫我呆滞了片刻,竟然是乔,他的随身手机里早存了我的号码,当初我自己存的,但是他从没用这个手机和我联系过。  我按下紧张的心情,打手语告诉大家我要接个电话,就快步出了教室接下电话。  “喂……?”

他的嗓音有着令人舒服的低稳,又有一丝沙哑仿佛能挠心。  “嗯……”我将手放在楼梯护栏上重复摸着,不晓得该说什么话,只好等着他开口了。  他又喂了一声,我本能反应清脆地回答了他。“我在!”

电话里的呼吸声似乎抖了抖,隐约的能知道他是在笑,但没有笑出声来,他沉吟道:“听说……你在聋哑学校?我能不能也跟着你来探望一下那些孩子?”

“当然能!”

他询问道:“地址是……?”

我握好手机,细心地问了他几个问题。“你跟廖思行一起来吗?还是……和周姨一起?”

“廖思行去吃酒席了。”

他低声道:“我妈去工作了,我让她去的。”

我皱了一下眉头,走向回教室的路。“你在家别出去,我来接你,很快就来。”

他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说,可以打车过来。  我不同意,坚持要去接他,乔客套几句,妥协了。  我来到老街,远远的,就望见乔站在小区门口,他的两肩在同一水平线上,手臂自然下垂,有些贴裤,站得很像个军人。  我迎过去时,他也动身朝我走来,接着我就转了一个面,抬手招路边的计程车。上车前,他的身影笼罩着我,一只胳膊抬得很高,我有些不明白,抬眼才见他的手放在车门上框,掌心对准了我的头。  过程里,他随性地说道:“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如果有,要直接告诉我。”

我坐到后座上,往里挪。“没有,多个人一起去看他们,他们会很开心,真心的。”

“那就好。”

他关上车门,即使坐下腰也没有弯,整体始终端正。  我向司机报了地址后,车内就开始静谧了,乔坐在门那头,我坐在门这头,我们中间的距离虽隔得远,但目光都一同放了在前面的路上。  车缓缓停下,我低头搜钱,一抹阴影遮过眼前,我看见乔将已经叠整齐的钱递给了司机,他对司机说了谢谢以后,就下车开门,等着我出去。  他一系列的动作行如流水,倒显得我迟缓温吞。  我不知道乔是不是第一次来聋哑学校,但我知道的是,他比我当初还要受欢迎,只不过面对男孩子的热情,他会蹙起眉头,保持距离。  见状,我就挡在他身边,不着痕迹地隔开大家和他的接触。  除了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这点,其他的都很好,我当场教了他一些手语,他几乎学习一两遍就学会了,速度快得让我咋舌。  有了这一次聋哑学校之行,往后我们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有时候廖思行也会参与做志愿者,见我带了两名热心人来,负责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黄昏辉映,柔和暖黄的光华降于世界表面,乔坐在反着金光的草坪上,他注视着空地上玩耍的残障学生,像无风的水面那般平静。  收拢了一下洁白的帆布鞋,他寂然低下了头,俄顷告诉我,阿秦,做志愿者的感觉,很好,就好像自己还有一点儿价值。  记忆里,他这话有些深刻,或许深刻的是我看见了他对命运的不甘心,而这种不甘心又化成了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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