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唐小虎跪着。 没有人叫他起来,也没人敢让他起来。 他跪在地上,心下想,高启强实在是个好人。 他甚至只是打了两下,都没掏出枪来把自己崩了。而且更好的是,他并没有生瑶瑶的气。 黄瑶这件事不难办,因为这是个实打实的正当防卫,即便真走到上法庭的那步,大概率也是判无罪。 但高启强等不起,他知道看守所里是什么样,那里鱼龙混杂,管理又不规范,比监狱还要可怕得多,他不能接受让黄瑶在这种地方待一天。 想到这,他立刻出去打了几个电话,陈书婷也跟了出去。 唐小虎依旧跪在原地,他在想黄瑶,她现在应该坐在审讯室里,面对着一轮又一轮的问询。 那里的椅子是硬的,手铐是冰冷的,惨白的灯光直视着眼睛,很快眼前就会泛起黑色的光斑,你会下意识移开视线。 思维在一遍遍的,翻来覆去的问询中被切割成碎片,他们会挖掘出你身上每一处疑点,找到你语言中的每一处漏洞。 他们一向是这么做的。 那个位置唐小虎坐过几次,习惯之后并不难熬。但一想到坐在那里的是瑶瑶,他就觉得快要疯了。 他相信瑶瑶的精神足够坚定,但他怕她的身体吃不消。 他无比后悔,他根本不该答应瑶瑶说的,他就应该坚持由自己去。 “你还跪这做什么?”
高启强打完电话回来,“你先去处理你那个伤,明天跟我一起去接瑶瑶。”
“明天?”
唐小虎难以置信地抬头。 高启强懒得搭理他,冷哼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陈书婷给了唐小龙一个眼神,唐小龙连忙把唐小虎扶起来。 他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陈书婷叹了一口气,站到他面前。 “小虎,你强哥他今天是有点冲动,打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会,大嫂。”
唐小虎低着头。 陈书婷又说:“瑶瑶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我知道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所以有的时候也是委屈你了。”
陈书婷向来是这样,说话滴水不漏,却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至少现在,唐小虎觉得他就没有明白。 待陈书婷也离开,唐小龙终于敢出声了:“我的傻弟弟,你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啊,你是要吓死我吗?。”
“你怕什么?”
唐小虎反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
唐小龙要被他气背过去,连拉带拽带着他去医院缝针。 * 审讯室里,黄瑶直视着眼前的白光,双目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女警同情她,想要把灯光调小,却被她拒绝了。 “我有点害怕,还是开着灯吧,可以吗?”
审讯室里已经开了空调,她还是瑟缩成一团。 她就这样盯着那盏灯光,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计谋和智慧都用在了事情发生那段时间里。谋定而后动是高启强交给过她的道理,她也做到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她失去了一切时间观念。 她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又觉得热。她也并不敢喝水,因为喝了水就要上厕所。她开始觉得饥饿,但警局的盒饭闻起来就让人想吐。 隐约间她好像睡了一会儿,又好像没有完全睡着。 意识涣散中,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黄瑶,你可以离开了。”
她迟钝地转头,呆呆地发出声音:“啊?”
门口的安欣逆光而站。 “黄瑶,关于你正当防卫的事实认定基本清晰,你可以离开了。”
“安叔叔,”黄瑶似乎不敢相信,她确认道,“真的吗?”
“是的,”安欣说,“你的家人在外面等你,希望不要在这里再见到你。”
走出警局时,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上午十点。 一出警局,她看见两辆车停在门口,高启强和陈书婷站在前面,在他们身后是探头探脑往里看的高晓晨。 她的虎叔倚在车门边,脸上顶着一片青紫,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此时,他正看着她的方向,目光沉静。 她觉得心里一块隐秘的焦躁被抚平了。 黄瑶从不否认自己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走进警局。虽然她也曾自大地认为自己算无遗策,但身处未知中,还是不得不苦苦忍耐。 她全靠着想着虎叔来获得精神上的力量。 她想象着如果是虎叔坐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会感到无助吗,也会紧张吗? 或者,他是气定神闲的,胸有成竹的,从容不迫的。 陈书婷先走了过来,拿着柚子叶做成的扫帚在她身上拍打。她有些局促地站着,看着高启强。 高启强的眼神很复杂,但黄瑶看到了其中的骄傲。 这一刻,黄瑶知道自己做对了。 还是高晓晨先开口打破了微妙的宁静,他夸张地喊了一声:“牛-逼啊黄瑶!”
语言匮乏的程度令人咋舌。 “好了好了,快上车,回家吃饭,饿坏了吧?”
陈书婷挽着她上了车。 加上司机车上有些拥挤,高晓晨便被赶去了唐小虎的车上。 他坐在唐小虎身边副驾的位置,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像是屁股下面长了刺。 “虎叔,”他闹心道,“我还是不明白啊,就你和瑶瑶,你俩……你俩差了十几岁……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就想不明白了!”
唐小虎从看路中分出一丝眼神给他:“那就别想。”
高晓晨骄纵惯了,平日里还没人敢这么怼他。他当即回怼:“你就那么确定黄瑶会一直喜欢你?”
“不然喜欢谁?喜欢你?”
唐小虎用余光乜了他一眼。 * 到家后饭菜已经做好,黄瑶洗手换了衣服就坐到了桌边。 她是真的饿极了,家人也知道她饿,没有打扰她吃饭。 见她快吃完了,高启强主动提起:“这次瑶瑶受委屈了,想要爸爸怎么补偿你?”
“爸,我不委屈,”黄瑶说道,“我相信只要是高家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高启强欣赏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好孩子,是爸爸的好孩子。”
黄瑶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爸爸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你想要什么?”
“爸爸送什么我都喜欢!”
“好。”
高启强又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扬声道,“小虎,过来一下!”
唐小虎从客厅走到餐厅:“强哥。”
“瑶瑶,爸爸想把白金瀚送给你。”
他抬手制止了要说话的唐小虎,“这是当年泰叔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也想把它作为给你的第一份正式的礼物。”
黄瑶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足足三秒后,她笑着说:“真的吗?谢谢爸爸!”
“跟爸爸客气什么,你好好吃饭,然后回去补觉。下午让你妈教教你,晚上就跟你虎叔去场子转一圈认认门,也不用急于一时。”
高启强把一切都计划得完美,计划中的所有人都只需要服从他的安排就好。 唐小虎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黄瑶再也不会,也不能是那个纯洁无辜的天使,她被他亲手拉下了神坛。 睡了一白天,黄瑶找回了精神。 晚上,陈书婷给她挑了衣服搭配,又亲手给她化妆。 “瑶瑶,那边的场子呢,都是男人,不过你也不用怕,他们都是你虎叔的手下,自然也会听你的话。要是听到看到什么,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慢慢就适应了,明白吗?”
“妈,我明白。”
陈书婷叹了口气:“我们身为女人,在这种场合总归是混不开。但女人的身份有时是拖累,有时是武器,总之你要随时随地都记得这句话——” “保护自己,利用别人。”
黄瑶的眼神似懂非懂,陈书婷捏了捏她的脸蛋:“去吧,别怕,不懂的问你虎叔就行。”
* 前一日没能成行的白金瀚之行,到底是逃不过的。 车上,唐小虎一路无话,只是在快下车时说道:“有我在。”
黄瑶不答,对着后视镜确认了一下妆容,就抬脚下车。 她难得地穿了高跟鞋,步子迈得极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门口两列迎宾员见他们走来,整整齐齐地鞠躬喊道:“虎哥好!”
唐小虎指了指黄瑶:“都给老板问好。”
“老板好!”
声音无比洪亮,把刚进来消费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经理听见喊声,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看见黄瑶后张大了嘴,傻傻地说不出话。 “老……老板?”
黄瑶还记得他,笑着说:“升职了?上次见你还是领班。”
经理点头哈腰:“承蒙您记挂,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黄瑶微笑着对迎宾们点点头:“都去忙你们的,好好工作。”
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丝局促,恍惚间唐小虎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陈书婷。 但再一凝神,却又不像了。 “你带我四处转转?”
黄瑶对经理说。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经理快把腰弓到地板上了,“虎哥一起?”
唐小虎看着他,眼神凌厉,经理连忙把嘴闭上了。 白金瀚是京海最大的夜总会之一,也是当之无愧的销金窟,这里装修奢华,金碧辉煌。 来往顾客手上的表动辄百万,喝着昂贵的干邑白兰地,抽着价值不菲的雪茄。 路过一处包间,门正好打开,黄瑶看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将一卷钞票塞进女人胸前的波涛汹涌中,女人娇羞着道谢。 唐小虎默默绕到她身侧,挡住她的视线,顺便把包间的门拉上。 “我看不得?”
黄瑶挑眉问。 经理不懂这两人之间的机锋,连忙说:“这人是客人自己带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这儿的姑娘都是只卖卖酒而已,绝对不干犯法的事。”
说着,对面一个款款走来一个女人,白色制服衬衫的扣子开到胸前,露出黑色内衣,下摆更是塞在内衣下缘里,白皙的肌肤大片露着。 经过他们时,女人退让到一边,笑着打招呼:“经理好,虎哥好。虎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的眼波如钩,在唐小虎身上流连,就连黄瑶看她都觉得美艳动人。 经理拼命给她使眼色努嘴,她却没看懂。 最后还是黄瑶笑着打破了尴尬,她问经理:“卖酒的?”
经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他满头大汗,支支吾吾说着加强员工培训。 而黄瑶笑着看了身侧的唐小虎一眼,他双手抄袋,脸色波澜不惊,但眼神却不敢直视黄瑶。 经理心里求神念佛,希望这位姑奶奶别再接着看了。 但他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走到最后一道走廊时,黄瑶的脚步停了下来。 隔着一个转角,她听见了三三两两的低声窃语,是几个卖酒的姑娘聚在没人的地方聊天。 经理要上前赶人,被黄瑶制止,她就站在那听了起来。 “听说昨晚龙哥来了,最后带了蓓蓓走?真好,她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龙哥难得来一次,可惜我昨天不在。对了,你昨晚也在,你怎么不上去呢,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谦让?”
“谁不知道蓓蓓她家里人等着钱救命呢,我这就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哎,对了对了,今天虎哥来了,你说是不是也来找女人的?”
“不是吧,听说虎哥信佛了?都多少年不碰女人了,估计没戏。”
“偷偷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可别往外说啊。听说……虎哥在床上挺不好伺候的。”
“真的吗真的吗?是你那个上岸的姐妹跟你说的吗?”
“是啊,她早年正经跟过虎哥一段。她说虎哥那事上有点狠,时间还特长,她后来都有点怕了。”
经理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呼吸过这么尴尬的空气,他心里祈祷的内容已经从新老板快离开变成了地球下一秒毁灭。 终于,黄瑶大发慈悲地开口了:“行了,再听下去就没劲了。”
经理像放出笼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揪住那几个说闲话的姑娘一通大骂。 黄瑶抱着手臂看着唐小虎,眼中还带着戏谑的笑。 “可以啊虎哥,”她挑了挑眉,“英名远扬。”
唐小虎笑不出来。 过去是她们之间闭口不谈的话题,因为他知道,他不配和黄瑶谈起过去。 十七年意味着很多,不仅是悬殊的年龄,背德的身份,更多的是,他洗不净的过去。 他可以为过去找很多借口。他从小就是流氓混混,男人找女人是天经地义,身边的人都这么干,他还算好的呢,一共就只有那么三四个。 但这些借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世上真的有一种水,能够从里到外将一个人洗净,洗透,从灵魂到□□都涤荡清澈。 如果不行的话,他更愿意剥下一层皮,用里面的,更干净的一层□□去触碰她。 然而不行,他洗不净自己的过去,也没法给瑶瑶更干净的自己。 所以他避而不提,他不敢提。 他知道瑶瑶是绝顶聪明的,她的心里当然清楚所有的一切,但他依旧不敢提,不敢戳穿这层无用的遮羞布。 但当回避的事情被以如此露骨和不堪的的方式揭露在他们眼前时,唐小虎只觉得自己肮脏得令人作呕。 黄瑶依旧保持那个笑容,是上位者的笑容,是一种施舍的友好和亲切。 “经理,我们继续吧。”
她扬声唤道。 经理又一溜小跑过来:“剩下就是三个内部包房,一般不对外开放,有家人朋友过来谈事情会安排在这里,就在前面。”
这三个包房与其他包房别无二致,但都大门紧闭,看上去没有人。 黄瑶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正要往回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退回两步,一把推开了其中一扇紧闭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极其不堪的景象,一男一女交叠在一起,衣衫半褪。 没有任何美感,有的只是野兽般的欲望和苟且。 黄瑶看得生理不适,将反胃感咽下去,挑着眉问唐小虎:“你管的场子哈?”
认出里面的男人是店里的员工,经理头皮一炸,差点给她跪下。 黄瑶挥挥手让经理去处理,不想多管。 “有地方可以坐坐吗?”
经理走后,她问唐小虎。 “有个办公室可以。”
他带着黄瑶去了深处的一个房间。 这里从外面看去只是扇再朴素不过的木门,但门口安着指纹锁和密码器,一个摄像头正对着门前。 “这里只有我偶尔来,待会你把指纹输进去,以后过来累了就来这里休息。”
乍一看,房间里并不显得奢华,但细看全都是贵物件。整块波斯地毯,全套红木家具,真皮的沙发,在低调中透出贵气来。 黄瑶进门先甩掉了高跟鞋,把禁锢了半天的双脚释放出来。 “你——”唐小虎回头,就看见黄瑶的双脚。 她的脚掌圆润饱满,脚趾小巧,指甲上涂着鲜红的甲油。 她还不习惯穿高跟鞋,光洁白皙的脚背上被高跟鞋勒出两道红色的痕迹,右脚小脚趾的外侧磨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泡,疼得她一下下蜷缩着脚趾,在地毯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唐小虎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燃起一股冲动,他很想抚摸一下这双脚,就像是祷告后的信徒总要触摸一下神像的脚。 但同时他又升起了不该有的欲望,并在下一秒更加用力地唾弃自己的欲望。 肮脏,令人作呕。 “瑶瑶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唐小虎的去路却被黄瑶挡住了。她一步步往前走,逼着他一步步向后退,直到靠在红木的宽大办公桌边,退无可退。 黄瑶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抬脚踩在唐小虎的皮鞋上,先是一只,然后是另一只。 如此,她全部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唐小虎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真的很轻,以至于他竟然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只能感受她的呼吸吐在她的颈侧。 “虎叔,干嘛躲着我呢?”
她一开口,气流冲刷着他最后的理智。 黄瑶太懂得如何刺激他了,在经历过刚刚那么多感官刺激后,她随便做些什么,都会让他失控。 “瑶瑶——”唐小虎的呼吸一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别闹。”
黄瑶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咯咯笑了起来,肩膀一下下耸动。 “虎叔,好玩吗?”
她笑着,轻轻咬着他的喉结,“忍着好玩吗?”
唐小虎的身体僵住了,他双眼紧闭,一动不敢动,全部的精神都给了意志力。他尽力将自己变成一块木头,变成一块铁。 经过这几天,他太清楚黄瑶在干什么,也清楚她想要什么。 她想看他打破所有的理智和忍耐,想看他为了她发疯。 既然她想看,他就配合她。 他就是最尽职的体验派演员,配合着她完成一条又一条戏,重复这个过程。他无时无刻不觉得痛苦和煎熬,他甚至不敢品出美妙来,因为他怕亵-渎了她。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不让身上的触感过于明显。 但下一秒,他觉得不对。颈边的热度消失,脚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唐小虎睁开眼睛,却看见黄瑶蹲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黄瑶要做什么。 霎时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用力去拉黄瑶。 “你疯了吗!”
他低声喝道,“你快给我起来!”
但黄瑶从来就没有听过他的话。 “不许动。”
她说。 很快,唐小虎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享受,而是活生生的惩罚。 她要用这种方式,用纯洁的目光和生涩的技术,逼得他痛苦不堪,让他求而不得,他被生生撕裂,他的理智遭到凌迟,灵魂被五马分尸。 此时,黄瑶分明半跪在他的脚下,做着他曾认为是“卑微”的事,却当之无愧是主导的那一个。 她要用这种方式报复他,报复他的拒绝,报复他的逃避,报复他的忍耐,也报复他的自卑。 但是他爱她,他愿意接受她赐予的一切折磨。 终于,黄瑶站了起来,抽了张纸巾走向垃圾桶。 回来后,她依旧挂着那狐狸一样不怀好意的笑,凑近他耳边说:“也没有她们说的那么久嘛。”
唐小虎双手拄在身后的桌边,面目全然是痛苦。 最终,他低下了头,微微弓背——这是一个认输的姿态。 他认输了,他低头了,他心甘情愿在黄瑶面前低头。 “很好,现在我们一样了。”
他听见黄瑶说。 什么一样?她没有说,但他明白。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绝望地叹息:“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黄瑶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就不好玩了。”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