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寒换了另一身红衣,满脸都是笑意,走到落湘宫。虽说他与南浔国联姻另有目的,但云意晚这个人却是他不会后悔娶的,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总比过那些一天天只知道算计的人强太多,而且她的容貌也也刚好到他满意的程度。可一走进云意晚的寝殿,他看到满地散落的衣物、首饰,以及食品,就是没有看到寝殿内有一人。他看着满院跪着的人,面上毫无波澜,语气间却夹杂着愠怒,“有谁能告诉孤,人呢?”
后两个字的加重,让整个落湘宫的人都惶恐不已,不停地磕头,“奴婢该死,没有看住公主。”
大家一起说话的声音嘈杂不已,吵得牧寒更加心烦,“孤不是要听这个。”
张公公见跪着的人没一个敢说话的,满目同情,他靠近牧寒,“君上,她们之前找了,整个落湘宫都没有君后的踪迹,又不敢伸张,所以,没有也在整个皇城寻找。”
“找不到?这么多人竟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好,很好。”
牧寒接连点头,嘴角向上扬,虽在笑,可却比大发雷霆更令人胆战心惊。“君上恕罪,君上恕罪……”这宫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南浔国的人,以前她们都听说过北苍国人野蛮,心里早就对这北苍国人忌惮三分,如今,北苍国君这般模样,她们更是浑身发抖。“今日,若她出现不了,你们就不用再服侍她了,孤有的是人可以照料好孤的君后。”
这些宫女都是周雨媚特别给云意晚安排的人,若是刚来北苍国就因照顾不周,南浔国怕是容不下她们,这北苍国的人都会看不起她们的,因而她们绝不能被换掉。嬷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君上,奴婢突然想起一事,可能知道公主去哪里了。”
“说。”
“南浔国有一习俗,就是在中秋之时,和亲人到最高的地方赏月,公主每年都会与我们南浔国的君上、君后一同在宫中最高的地方去赏月,也许公主去赏月了。”
牧寒嘴角勾起,他算是知道他的新娘去了哪里了。“今日,你们就在待在落湘宫中,若谁敢泄露她今日外出的消息,休怪孤无情。”
宫人见牧寒转身要往外走,刚松了一口气,牧寒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还有,晚晚已是孤的君后,你们的称谓问题若是还改不过来,孤不介意派人教教你们规矩。”
牧寒说完,毫无留情地挥袖而去。宫人们见牧寒和他带来的人完全走远,瞬间如斗败的公鸡瘫软在地上,一个个擦着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她们之前只有牧寒来看云意晚的时候才见着这个北苍国君,平日里都是见他对她们公主的温柔,让人羡艳不已,可这今日的他,恐怕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星渺楼,北苍皇城最高的地方,因处于皇城最北面,较偏远,平日里只有钦天监到这里来观看天象和打扫的宫人,其他人都很少来这来。楼上的最高处是一方观星台,站在上面,直接抬头就可以看到整片夜空,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是赏月的最佳地点。只是,今日宫里的人都享受着这喜庆的日子,谁有这闲工夫来看月亮,即使不忙的,北苍国人性情豪迈,也没有多少人会有这雅致来看月亮。观星台上,云意晚在毫不顾忌地躺在地上,她的旁边摆着她从落湘宫带出的糕点,而且她的嘴里正吃着一块月饼。“今年的月亮一点都不好看。”
“晚晚这话太伤害这圆月了吧!不是每一年都这样的吗?”
牧寒让跟着自己的人都在星渺楼下等着,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正躺着的云意晚。云意晚听到声音,平躺着的头向后仰了一点,看到牧寒正站在自己头后面。本来想喊他,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决定还是不理他,于是,把头偏到另一边。牧寒看到她的样子,一时有些疑惑,自己怎么得罪她了,今日,不是一整天都没有说上一句话吗?“晚晚,这是怎么了?”
“哼,”云意晚直接趴在地上,一张脸埋在手臂里,“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牧寒一笑,坐在云意晚旁边,两条腿平摊着,然后,双手一用力,将云意晚的上半身放在他的腿上,一张小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修长的手开始整理她额前散落地碎发,“我的晚晚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能不理你的夫君呢?”
云意晚看着牧寒嘴边的笑,更生气了,直接离开他的腿,走到围栏边,“你走开啊!赏月是要和最亲的人一起的。”
牧寒走到云意晚身边,毕竟这是高处,而且围栏又低,他还是担心她会出事。“今日是你我大婚,以后孤就是晚晚最亲的人了,所以啊,以后的圆月都是你与孤共赏。”
云意晚向旁边迈了两步,“我最亲的人是父王、母后,以前是,以后都是。”
牧寒直接一手搂过云意晚,“那晚晚应该不介意,多加一个人吧!”
“多加一个人?”
云意晚一脸不明白地样子看着面前的牧寒。“是啊!以后晚晚最亲的人就是你的父王、母后和孤了。”
这也许是牧寒这辈子最耐心地对待一个人了,但他还是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最放松。“可是,你都不像父王和母后一样对我好,我才不要把你当最亲的人。”
“那晚晚说一下,孤怎么就对你不好了,说出来,孤改正。”
云意晚蹲下绕开他环着自己肩膀的手,又回到糕点旁坐着,“你之前罚我禁足,我一直到今天才能离开落湘宫,以前母后生气的时候都不会罚我禁足。”
牧寒坐在围栏上,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那好,孤以后都不会罚你禁足。”
“还有,不能打人,上次央月被打,用了好几天才痊愈。”
“可宫人犯错,不罚怎么会长记性呢?”
牧寒都无法想象,南浔国都是怎么教训犯了错的人?“可央月没有犯错啊!而且在我们南浔犯了错就是让她们做事,是不会打她们的。”
云意晚想起以前自己偷跑出宫被母后发现后,都是罚她和她宫里的人一个晚上不准吃饭,从来没有打过谁。牧寒理解了她的善良,嘴角一勾,“好,以后不会随便打人。”
“还有吗?”
牧寒看着云意晚迟迟不开口,满脸的欲言又止。“还有……”云意晚呼出一口气,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你上次都不关心我,只关心那个打人的宁妃娘娘,我不喜欢这样。”
牧寒没想到她最后一个不满竟是这个,他笑出了声,走到云意晚身边坐着,将云意晚搂在怀中,“晚晚,这是吃醋了。”
“吃醋?”
她以前好像没有听过这个词,“什么是吃醋?”
“吃醋就是晚晚心悦孤,看到孤对别人好,心里会不舒服。”
牧寒对这个认定非常满意,笑意直达眼底。“这就是心悦啊!我以前只听说书先生说过,想不到我也会经历啊!”
云意晚凭借说书人的话,就随随便便地将“心悦”一词说出,却不知这其间包含了太多东西,绝不是如今的她能够明白的。牧寒见他的引导有效,便继续下去,“对晚晚不仅现在心悦于孤,以后也是,这一生都是。”
“好,只要牧寒哥哥也对我好,对我的父王、母后好,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会一直心悦你。”
云意晚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毕竟她一大早就被拉起来做各样的事,都没有好好休息,可她还是坚持着。南浔国的习俗,与亲人赏月得过子时,否则就不能一直团团圆圆了。虽然今夜是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但牧寒见她如此,也只是一直陪着她,直到子时已过,牧寒听到自己肩膀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云意晚实在太困了,子时一到,她就彻底放松,靠着牧寒就睡了。牧寒看了一眼头顶的圆月,感受到高处的寒风,于是,将云意晚拦腰抱起,将她抱回了落湘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