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意晚他们一行人从酆城回到皇城,已过了十日。云意晚一直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而且自她回来那日后,她手中的令牌就失去的效力,无法再正大光明地出宫。据她打听,是宫中的令牌换了,旧的全部换成了新的。可惜她没有办法得到新的令牌,她也只能待在宫里,整日无所事事。牧寒白日里一有空闲就会来看她,给她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看着她闹;夜晚要么留宿在宁夕舞的雪云宫,要么就在他自己的寝殿中处理政务。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君上与君后至今还未圆房的缘由,若说是她不受宠,可君上对她的恩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若说是受宠,还未圆房之事宫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知晓的。由此,宫里的人形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君上疼爱宁妃,纵使佳丽无数,仍一心对一人;另一派认为君上是看君后还小,愿等她真正长大,方行周公之礼。在后宫之人还为这些琐事争执之时,朝堂之上的群臣也陷入了纷乱。说是昨日出使的人回来了,还有不少人受了伤,其中就包括冢宰——宁同甫。据回来的人说,是大队在回程的路途中,在北苍国与西源国的边界遭遇大量不明人士的伏击,出使的人虽未有死者,但却有不少人受了伤。宫云深也为了保护宁同甫受了些皮肉伤。这刚离开西源国就出了这等事端,很难让人不怀疑到西源人身上。可更令大家难以置信的是,宁冢宰即使身受一刀,竟然还坚持,其中还有疑虑,不能就此妄下结论,冤枉了西源。朝中之人绝大部分的人对此难以理解,更多的是愤愤不平。这一来,西源国先前就多有冒犯北苍国之处,只是大家跟从宁同甫,只能化干戈为玉帛,可边境上被西源士兵无辜挑衅的百姓,还等着他们的国家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他们这些人臣不能一直默不作声。这二来,四国有协定,国与国之前的交往绝不能伤及使臣,否则视为挑衅整个国家。这两者,皆是北苍国人无法视而不见的,可偏偏西源国的人都做了,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烨震殿。一如既往的摆设,以及穿着朝服面无表情的群臣,这相同的场景百年前如此,百年之后亦如此,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改变。“君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是欺人太甚,臣恳请出兵,为北苍百姓以及宁冢宰讨一个公道。”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文武百官大多数都赞成出兵,其中不乏有想为宁同甫讨公道的。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出兵,对牧寒来说都不重要,在他看来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怎样,他一点都不在乎。“众卿莫急,待孤确信一切的祸首是西源国后,孤定当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他所下的旨意不仅要盖上他的印章,还需要宁同甫的印章,两者缺一不可。就他之前得知的消息,看来宁同甫是不会轻易同意出兵西源。只有那老狐狸完全同意之后,才能将西源国一举拿下。“宫云深,你来给大家说一下当日的经过。”
宫云深上前一步,对着牧寒抱拳,“遵旨。”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许是几日奔波的劳累,再加上身受轻伤,再有黑色朝服的衬托,使他的面色更显白皙。他说话时故意将声音提高,方便所有人都能听清,“六日前,我国使团到达西源,直接朝见西源国君,可他国一口咬定,在边境闹事的人不是他们的士兵,还坚称拦截君后的人也不是他国的人。”
“笑话,桩桩件件都有人证物证,岂是他们说不是就不是的。”
“对啊!”
……牧寒很满意这些只会人云亦云的朝臣,嘴角的弧度表达出他很满意,他用眼神示意宫云深接着说。宫云深自然接收到牧寒的意图,继续大声说着,“为了使我们手中的证据更有说服力,臣暗中查访得知,我们手中的玉牌确实是西源皇室独有的,其他人用的都是铜牌,这是臣取到的铜牌。”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铜制的牌子,上面雕刻着云纹,前后的正中分别写着“西”“源”二字,他高举铜牌在原地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个新的证据。一武臣说道:“这么说,就可以确定劫杀一事是出自于西源皇室。”
宫云深将铜牌交到来取的公公手中,接着说:“不仅如此,之前君后体内残留的曼香依兰的余毒,也是西源皇室专用来惩治犯重大过错的宫人,民间并没有人使用,然事发之时由于证据不足,为让南浔国放心,所以才会说是下官中毒,还请各位同僚体谅。”
说完,转身对着左右、后面的朝臣拱手,那些人亦是回礼。宫云深身旁的裴杰说道:“大将军不必如此,您是为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再说也是君上首肯的,我等又怎会怪罪于您,您这不是小瞧了我等吗?”
“裴将军所言甚是,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宫云深此刻一直在按牧寒的布局行事,不想与裴杰多生争执,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一仰慕宫云深的武官说道:“都是没有的事,我等都明白,无需言错。”
一文官道:“如此说来,劫杀之事确定无疑,是西源下的手,一方面我国对南浔国有了交代;另一方面南浔定是同意我国出兵,兴许还会给予物资的支持。”
“对。”
……牧寒对这提议也是赞成,南浔国富有,四国皆知,若是在这一次出兵有了南浔国的帮助,北苍国的损失会降到最低,也好为将来储备充足的战斗力与财力。“众卿所言有理,孤忙着处理国事,倒是忘了让南浔国人放心,梁正卿你回头派人到南浔,将此事原委告知南浔国君,由他定夺此事。”
梁明文拱手道:“臣领命。”
宫云深又说道:“边境发生争执那日,正适逢西源士兵归家日,至于是否由士兵引发的暴乱,臣不得而知。”
一武官道:“既然有了作案时间,又有人证,他西源休想抵赖,就是西源故意挑衅我国,我们不能再忍了。”
“对,要让西源血债血偿。”
……宫云深听着周围的群情激愤,暗叹一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躲不了的。“与西源交谈无果,使团本要返回,可刚出西源境内,臣等护卫之人被一群人引开,所幸及时察觉,返回救了被黑衣人包围的使团,但还是让冢宰受了伤,臣保护不利,请君上责罚。”
说完,宫云深腿一弯就跪在光滑的地板上,头磕在地上。牧寒看了站着的其他人一眼,知道他们是不会怪罪宫云深的,就说:“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
梁明文在宫云深站起来时,就上前一步,半鞠躬,“君上,如今事情的矛头都已指向西源,我们得为北苍国的百姓讨一个说法,也得让南浔国安心,我国必须出兵西源,方能让西源国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臣附议。”
“臣附议。”
……众人一同发出呐喊,可见其声势震撼,就连一些不同意出兵的人也只能跟从。上一次的教训,牧寒时刻不忘,“众卿为我北苍的百姓所做出的思虑,孤都明白,但这件事不能就此决定,还是等宁冢宰伤愈上朝商议之后,再做决议。”
众臣听到这里只好作罢,而宫云深却知道,牧寒如此,只是为了让事情万无一失,他所行的每一步都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