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云意晚都在养伤。可牧寒除了杜涵薇封后的后一天,还去看望云意晚,之后的日子就不见人影。落湘宫里又换了一批新的人,一个个认真踏实,可是再也不会像之前的人一样会笑话她了。云意晚也变了,她变得会去好好学习宫规了。她不再见一个人都会甜甜地叫人家哥哥姐姐了;也不会每日想着偷跑出宫了。与其说她变了,还不如说她向这北苍皇城屈服了。她没有能力,让这座皇城因她而变,她便只能因规矩而变。宁夕舞倒还是会时不时地来看望她这个病人,可是她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前的她是骄傲的存在,是那种你伤她一分,她便会立即十倍偿还回去的人。可现在的她却学会了忍耐,她不会再事事计较。在落湘宫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地向云意晚埋怨她有多久没有看到牧寒了。她开始怀疑牧寒有没有喜欢过她?可是,之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怎么就说变就变了?总之,自杜涵薇当上君后的日子,这北苍皇城就像变天了一样。每个人胸中都堵了一口气,让人压抑得无法开心起来。不过,她登上君后之位的第二天就返回东渊省亲,还是由牧寒陪同。之前,宫里盛传君上宠爱云意晚,可都没有陪同她去省亲,可现在却陪同杜涵薇省亲。是不是意味着杜涵薇比云意晚更加受宠?而且杜涵薇自被封妃以来,已经多次侍寝。而云意晚却连圆房都没有完成。两者相比,结论可想而知。偏偏云意晚没有在乎那个,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包容她一切的人罢了。可现在既然嫁给牧寒了,她也会坚守她的本分,好好的做他的妃,反正一生就那么长,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了。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可以让云意晚所有的伤都痊愈,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也快到,可以亲眼见到一个国家的颠覆。也不知牧寒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在东渊国的弘蕖王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将龙炎从王位上赶下来之后,竟带着君上金印以及朝臣,举国投降。原本东渊朝臣还有不愿,可一联系到北苍国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将西源打败,他们国家也实在没有办法与北苍对抗。再加上牧寒许诺,肯自愿投降的人在东渊享受怎样的待遇,在北苍依旧。如此一来,也有不少人心动。于是,整个东渊尽归北苍所有。当下形势,天下四国,三国尽归北苍所有,北苍的野心也完全突显出来,想来攻打南浔也是迟早之事。朝堂之上,牧寒在收归东渊之后,以宁同甫年龄过大,不适宜过度操劳为由,让他告老还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牧寒已经不再压抑自己的性子,终于向宁同甫反击了。宁同甫虽想反抗,可是,现在的朝堂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他把控的地方了。他的心腹都被牧寒以各种理由更换了。现在的朝堂上不仅有属于牧寒的心腹,还有西源与东渊的能人,且他们都以牧寒马首是瞻。这北苍的天下终究一点不剩的,全都属于牧寒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完成他一统天下的宏愿。另一边,宁夕舞听说她的爹爹被贬的消息,忙着找牧寒求情。她的爹爹年纪大了,如果一个人回到宁氏的祖籍,那还不得承受不少痛苦,她心疼她的爹爹,想着向牧寒求情。也不要太多,只求能在这酆城待着,就够了。可她没想到是得到的竟是那番回答。反正,她自太华殿出来,就将自己关在自己寝殿中,没有动静。云意晚听说了她的消息,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冲到雪云宫。寝殿的门从里面反锁,云意晚只能先敲门,“夕舞姐姐,你先开门嘛!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好吗?开开门啊!”
“开门啊!娘娘,你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
“娘娘,开门啊……”……雪云宫的人也很担忧她,一个劲的拍门,可始终得不到一点回应。良久,还是没有动静,云意晚别无他法,只能用那唯一的办法了。“你们几个,一起撞门。”
她的手指向一旁的几个公公,他们的力量应该会大一些,可以让她们不会这么被动。三个公公一同撞门,没两下,这门就已经摇摇欲坠了。很快,门就打开了。一推开门,云意晚就闻到了一大股酒味。她刚想问宁夕舞到底喝了多少酒,就被接下来的场面阻止了她的问话。只见宁夕舞坐在地上,大半个身子依靠着塌,身边全是横七竖八的酒瓶,还有酒瓶的碎片。此刻的她没有半分迹象,甚至有些苍白,她的一只手拿着一块碎片。她的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顺着皮肉流淌的血落到了她的衣裙上,再与她的紫衣融和在一起,使得腿上的那一整片与她的整体格格不入。“夕舞姐姐……”云意晚看到这样的场景,将往日里学习的礼仪统统都抛诸脑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达她的身边跪着。雪云宫的人也是手忙脚乱,找医官的去找了,找打扫工具的去找了,剩下的则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云意晚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盖在宁夕舞的伤口处,阻止继续渗出的血液。这血也不知道流了多久,若不是发现及时,此刻的宁夕舞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夕舞姐姐,你要干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牧寒哥哥该怎么办?”
泪水缓缓落下,她的心都是吊起的,为什么总是要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越来越远?“君上……”宁夕舞听到牧寒的名字后,总算有了些反应。一双美目缓缓睁开,可里面竟全是木然,仿佛没了一丝生命的迹象。云意晚看着也是心疼,在这北苍除了宫云深,就只有宁夕舞对她最好了,虽然她嘴里不会夸她半句,可她从来没想过去害她,只要她能帮她的,她也不会吝啬半句。“君上巴不得我早早的就死了,又怎会关心我?”
她的泪自她的眼角留下,再隐于发间,如此接连不断。“不会的,牧寒哥哥这么喜欢你,绝对不会不管你的,我去找他。”
说着,她就想着往外跑,宁夕舞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住她,“别去了,即使他还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了。”
以前的她,是只要牧寒来找她,她就会开心许久,现在却是连见都不想再见了,可见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小丫头,你知道吗?那个我曾经当成自己的命一样爱的人,竟然说,我若不是我爹爹的女儿,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以前,明明是他拉着我的手说,想与我一起看遍这世间的风景。”
“明明是他说,我们的余生还很长,可以慢慢的浪费。”
“怎么就突然什么都不是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云意晚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也没能接受这么大的落差。可在战神诞那日,她是亲眼瞧见她们二人的恩爱,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可是,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她的手绢已经被染红了,再不止住血,怕是要血尽人亡了。云意晚冲一旁大喊:“医官呢?怎么还不来?”
“已经派人去叫了。”
“夕舞姐姐,你在坚持一下,医官马上就来了。”
“小丫头,难道他终究不是我的良人吗?可我将这一生都交给他了,在我爱他入了骨时,他才告诉我,他从未爱过我,这让我情何以堪?”
“姐姐你别想了,我回头去给牧寒哥哥说,他一定是生气了才说的气话,都不是真的。”
云意晚再傻都知道,一个想自杀的人,如果一昧的回忆悲伤的事,将会一点一点消磨她生存的意志。她只能先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后在她痊愈之后,再好好劝导。从殿外传来声音,“医官来了。”
“快、快、快……”医官看到殿内的情况,也没有惊讶的表情,想来历经风雨,见过多少波浪,所以对眼前场景,早已是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