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二十天过去了,丁尔康和杜衡每日都生活在新奇和兴奋中。 阮哲是个太于众不同的人,他传授的东西永远和别人的不一样。 今天给他们授课的阮哲跟平时好像不太一样,从阮哲一坐到课桌前丁尔康和杜衡就感觉到了,因为今天的阮哲穿着一件非常正式的大敞,颜色是庄重的深蓝色,袖口为白色滚边,衬托着阮哲那俊朗明艳的脸,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很仙,很魏晋。空气中还隐隐有香味,仔细闻能发现是从阮哲的衣服上透出来的。 丁尔康和杜衡互相看了看,眼神间悄悄地交流着:“今天的阮哲可是帅出来了天际,不仅穿了新衣还熏了香,什么个情况?”
就听阮哲清了清嗓说道:“你们来到书院也不短了,按照你们来时的计划还有十天你们就该回去了。这十天时间我准备教你们一项很重要的技能,也是稽康最喜爱的技能——” 阮哲停顿了一下,正准备重点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就听见丁尔康和杜衡已经欢欣地异口同声说道:“弹琴!”
他们俩已经等不及阮哲说出口就同时脱口而出了。 阮哲微笑地看着丁尔康和杜衡,他点点头说道:“弹琴,是的。不过,你们的弹琴老师不是我,而是雪依。”
一听阮哲如此说,丁尔康和杜衡都有些惊奇,同时脱口而出:“雪依?师母吗?”
阮哲点头道:“是的,你们叫她雪依就可以了,她可是稽康后人,琴艺非凡,只是因为体弱所以平时一般不授课。但是弹琴的话,还是雪依教你们更好,因为我也是和她学习的。”
话音刚落,就见稽雪依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一看也是沐浴熏香过的样子。 稽雪依坐在琴桌前温柔地说道:“你们来了这么多天,我一直病着,所以也不得见面。不过,阮哲说今天会教你们弹琴,而弹琴是稽家的传统,教授非我莫属,我只好献丑了,你俩莫怪哦!”
丁尔康和杜衡执弟子礼参拜了稽雪依,虽然名字上称呼可以是“雪依”,但礼节上两个人可是不敢有一丝马虎。 只见稽雪依手托琴弦先自弹了起来,音乐欢快节奏清晰,仿佛是人在月下起舞,人舞花影,齐风霁月。一曲弹罢,稽雪缓缓地收了势,将手放在琴上轻抚着说道:“这首曲子名叫良宵引,是一首弹琴的入门小曲。描写月夜轻风,良宵雅兴的琴曲。乐曲结构精致,旋律婉转,曲风恬静,引人入胜,是小曲之中的精品” “为什么要让你们必须学会弹琴呢,还得从琴字本身来讲。“琴”字上面是二个王字,下面是个今字,是说琴应该是两个君子面对面坐着,一个弹琴,一个听琴。所以说琴应该是君子之器,古琴有九德之说,君子之器,象征正德。因此,琴亦正乐。”
稽雪依语调清婉,缓缓而淡,浑身不着一丝人世俗气。 “先祖稽康犹喜弹琴,他视琴如手中青锋,抒情遣怀,以《广陵散》最为知名。不过,弹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今日我传授于你们,回去后须勤加练习才是。”
丁尔康和杜衡忙站起来恭敬执礼,说道:“弟子明白啦!”
这时就听阮哲在旁边插嘴说道:“不用一直回礼,专心学琴就是了,如此说一句回一句礼,一节课下来光回礼也得半节课,咱们不拘那些俗礼。”
稽雪依也是缓缓点头,她今天精神看起来很好,两颊间也是红润了不少,双眼漆黑明亮,神采奕奕,配上院哲的英俊潇洒,活生生的一对碧玉佳人。 稽雪依接着讲道:“琴既为君子器,故得心意相通,琴”字从“今”,强调“当面演奏”,是指其演奏的隆重性、郑重性而言,它是为高贵宾客演奏用的高级乐器。 “诗经上讲’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古人用琴瑟来形容夫妻情深。用鸣琴而治来礼乐教化人民,达到“政简刑清”的统治效果。用乱弹琴来形容胡扯或胡闹。可见琴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今天上课我们夫妇二人均正装沐浴焚香,以示对弹的敬畏和尊重。”
听到这里,丁尔康和杜衡方才明白了为啥今天感觉他们夫妻两人格外的隆重,原来如此啊! 丁尔康和杜衡原来根本不知道弹琴竟然有这么多讲究,它绝不是一件随兴玩物。 这时候稽雪依微微地有些咳嗽起来,阮哲体贴地上前拍着她的后背,轻柔地对她说道:“今天讲了这么多你也累了,先到旁边喝口水休息一下,余下的我替你讲,不足之处你补充可以吗?”
稽雪依听话地点点头,起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由阮哲继续授课。 只见阮哲边拔弄琴弦也轻轻吟诵道:“上画楼,帘卷遍,竹外新两收烟幂,倦鸟瞅嗽宿枝头。笛唤起,淸淸月轮浮,要将酒樽酬。见他几时留,且散闲愁。休休,且散闲愁。 此生半是离忧,好夜亿良俦。胡来不自由,髩发偏惊秋,悲乐散聚无定谋。将使璧月影常圆,间天杳杳肯应否。 凭槛四望,不见碧云流。坐看织女牵牛,远雁入芦洲。这来莫负今夜月,觞咏良游。那便求桂宫,夜夜开挂上玉毬。这来莫负今夜月淸幽。”
洋洋洒洒地吟诵完毕,只见丁尔康和杜衡坐得腰杆笔直,眼睛目不斜视,口角似乎还有涎水,已然是听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