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话音落下,雷经武还有些恍惚。
“就这样?”
“不然?”
林松笑了一声,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太子,方敛了笑容说:
“我本以为太子殿下没被我派去的人拦住,定会与我在荆郡和镧郡兵刃相见。只是我没想到,他就这点人……还觉得自己能杀我。”
雷经武摸了摸鼻子,说:“可能是没想到您也会开枪。”
林松被这话给逗笑了,指着自己说:“我自幼习武,莫说什么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我手持兵刃,便是这些暗卫齐上也难伤我分毫。何况我这个在禁苑指定过火器营练兵之策的人,怎么会不知如何开枪。”
雷经武讪讪的,看着死去的太子,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大宥的气数,就这样到头了。”
“不尽然。”
林松把手一摊,说:
“圣上的兄弟和子嗣都死光了,但圣上还有皇叔在世,封在邙郡,倒是距荆郡不远不近。如今太子殿下死了,我们出了荆郡,正好去邙郡走一遭。”
雷经武下意识的点头,但转念一想。
邙郡的老王爷年已七十,只有一子早年坠马短腿,性格怪癖恶劣。那一子至今无所出。
好像没必要……
“说起来,那老王爷当年为了躲灾,不惜让他的独子装了二十多年的瘸子。我就帮他假戏真做了吧。”
林松自语。
雷经武无言。
林松又说:“都曾被太上皇逼的无路可走,若他识趣,我也能放过他们。”
说话间。
外面的大门被人敲响。严智在大门外小声的说:
“臣严智,求见林大人。”
林松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示意多福等人把尸体都搬走。
多福几人也麻利的很。
拖尸,泼水,撒香料,盖毛毯。
严智在外面只听见里面有动静,却迟迟没人开门。
好不容易门开了,走进去只觉香气扑鼻,香味虽不错。
但他不喜香,只觉香的头疼。
走进去,林松就坐在主位等他,笑着说:
“严大人来的挺快。”
严智连忙说:“大事不好。邙郡的老王爷联系多郡,以除逆贼护太子正统为由要出兵平叛,据说已经带兵出了邙郡。”
林松脸上笑容未减,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他。身为皇子,最后落了郡王之名,被撵到邙郡无兵无权多年来透明人一样的邙郡郡王,今也有夺天下之心?”
严智愣了。
但一想,若非听闻这老王爷起兵,他到真不知道邙郡还有一位老王爷。严智连忙说:
“如今太子殿下不知所踪,极有可能是前去寻老王爷回合。到时候他们占大义……”
“太子死了。”
林松看严智欲言又止,指了指门后,很干脆的说。
“要不你去看一眼?瞧你来这么快,还吓我一跳。”
严智“……”
不是,我去看一眼,还吓你一跳。
严智看着林松哑了半晌,刚要开口,忽反应过来,惊呼道:
“太子死了?!”
慢慢镇定下来的雷经武,看严智着震惊的样子,不等林松开口,他先故作高深的说:
“太子殿下,在后面躺着。严大人见过太子,不妨去瞧瞧。”
严智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拱手说:“大人抬举,下官不过刀笔小吏,如何能见过太子殿下。便是太子殿下出现在荆郡城,下官遇到也认不出他。”
雷经武在一旁嘿笑。
林松并未多说,只笑道:“你还是要去看。太子殿下到底是太子殿下,身虽死,我等却该给他死后的殊荣。严大人位居荆郡太守,便有劳严大人奔波,寻一宝地安葬殿下。”
严智拱手领命,临走的时候腿还在发软。
他辞别林松,深知大势已定,便忙去辞太子。
但他也不知道太子是否有东山再起之时,上午说的还是林松带兵多,恐发现蛛丝马迹直接攻城,派人送太子先行离去。
为的就是两边不想得罪。
可本该被他心腹送出城的太子,怎么就……
严智脚下发虚,一步一步走到后院。只见暗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叠在一起。
之前见到过的多福正为太子整理衣冠,还贴心的以二龙戏珠的抹额遮去太子额头上的枪痕。
严智只看一眼,就认出这是真的太子,险些腿软的跪下。
太子真就这么死了。
“严大人来的快。”
多福起身看见严智,说:
“太子殿下尸身已擦洗收敛,已遣人去寻了好棺椁,只怕要晚些到。严大人,因太子殿下身份特殊,其尸身也恐被有心人利用,还请勿要泄露太子身死的消息。”
严智连连点头。
多福又说:“这也是为严大人考虑,毕竟我等或自幼跟随大人,或跟随大人多年。严大人赶来的巧,若这事不幸传出……”
严智额头上再度冒出来冷汗,连连作揖说是。
多福也连忙向他回礼,说:
“小的是林家家仆,如何敢受严大人的礼。严大人实在折煞我了。”
多福说着又赶忙还礼。
严智口中称是,过于自谦的态度,让多福只觉头大。
这严大人,还真是没有一点大人架子。
送走严智。
多福赶忙前去回禀,只见林松坐在桌边写写画画,不远处的多禄正用挑子,慢慢拨动烧了一半的纸张。
雷经武赖在房间中吃糕点,多福路上卖的六包摆盘的糕点,此时只剩……三块,其中一块又被雷经武一口吞下。看见他进来,还回头向他说:
“买少了,下次多买点。”
多福“……”
三张桌子共计六盘糕点瓜果,您一人吃的剩两个,这叫买少了?
杜大人一个月都吃不了这么多您信不信。
多福没理雷经武,只向林松说:“爷,已经安排好了。”
林松搁下毛笔,说:“京城来信了不曾?”
多福说:“老爷怕是没空闲来信,倒是有京城的消息,说是老爷已经定下十日后称帝的期。”
林松摸了摸下巴,说:“这都不通知我一声,还真是他的习惯。”
多福笑道:“可不是。老爷总是如此,什么都自己处理好,一点棘手的事都不想让爷碰。直到把路踩平了夯实了,直到一点磕绊没有,才肯知会爷一声,让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