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 远野极乐眼睛微睁,耳边是回荡不休的“沙沙”声,鼻尖萦绕着陌生的气味。 他迅速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伸手按向自己的心脏。 就在刚才,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涌上心头,让他一下惊醒了过来。 他按着胸口,皱眉思索着已经退去的心悸,坐了起来。 鹿遊花见听见动静,从床尾站起身来,“远野君你醒了?没出什么事……” 她在努力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用一些。 远野极乐扭头望向窗帘遮掩着的窗户,“下雨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说着掏出老旧的二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两点十三分。 “下了……有一阵了吧……”这房间里没有钟表,鹿遊花见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远野极乐问起就只能绞尽脑汁地去回想,吞吞吐吐地说不准确。 远野极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睡眠质量还行,除了将他惊醒的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别的因素打扰到他安睡。 他不认床。 侧耳倾听了一下,但雨声中什么杂音都听不见,就连一墙之隔的荻原椿的活动声都捕捉不到。 随手拎起睡前搁在床边的袋子,鹿遊花见见状忙殷勤地小步接近过来,把她一直抓在手里的御神刀递了过来。 再次隔着门倾听了一下,还是没有什么声音,他伸手拉开房门,荻原椿扭头看了过来,“睡得还好吗?”
她坐在沙发上,姿势端端正正的,倒像是个在认真听课的优等生。 “还可以。”
远野极乐看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她摇摇头,肩膀一松,整个人的姿势变得随意了起来,跟刚刚的气质判若两人,“那位警官也参与了今晚的行动,他知道我在这里,有异常情况发生一定会想办法通知我的,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什么时候下的雨?”
远野极乐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普通人看不见妖怪这一点劣势太大,一个隐形的杀手想要杀人再容易不过了。 “十二点。”
荻原椿一直在留意着外面,对此了如指掌,“雨势是慢慢变大的,一点钟的时候就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一直没停。”
“你怀疑是妖怪做的?”
荻原椿站起来活动身体,修身的西服对她的动作似乎没造成任何障碍,“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这个季节这种程度的雨势下这么久,太反常了。”
“但是昨晚跟前晚都没有下雨。”
“昨晚跟前晚也没有这么多警察在蹲守。”
“不尝试救他们吗?”
“怎么救?”
两人一问一答进行得很快,各自都从中整理着思路,鹿遊花见在旁边听着,很快就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了。 仿佛是要说服远野极乐一样,荻原椿继续说道:“我们对这场雨一无所知,作为最后防线,正主尚未出现,却在此时就贸然闯进有可能是对方准备好的陷阱当中,那才是无智之举。”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显得很残忍,但是我们只能做到努力让他们的死并非毫无价值,而做不到达成所有人都毫发无损的完美结局。”
“我们不是无所不能的神,而是力量有限的凡人。”
这番话从她口中一字一句说出来,看似在说服远野极乐,其实又何尝不是在说服她自己? 远野极乐沉默着听完她的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怎么说呢,他明白荻原椿的意思,也清楚知道她此刻实际上要比表面看上去的平静更加煎熬,解释这么长一串已经足以证明她有点心乱了。 反倒是问出“不尝试救他们吗”的他自己,才真正是丝毫没有动摇。 他对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感情,即便是知道外面那些埋伏的警察可能正在死去,也不过是有点可惜的感觉而已,尽忠职守而死,总归是值得让人动容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救上一救倒也无妨,然而目前他所知信息太少,能做出的也只有和荻原椿一样的选择了。 正在两人相对无言之际,外面忽然远远传来微弱的警笛声,一下子打破了漫长的雨声封锁。 ‘来了!’ 远野极乐和荻原椿对视一眼,心头一刹放松,又再次警惕起来。 荻原椿弯腰从沙发上放着的背包里摸出来她的饭勺,走到紧闭的窗户前往外望去,隔着厚厚的雨幕只能看到一成不变的景色,但警笛声越发清晰起来了,似乎在往这边接近着。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叩叩叩” 荻原椿猛地回头,跟远野极乐对视了一眼,他冲她摇了摇头,在自己头顶上方比划了一下,示意外面敲门者的身高。 这个并不难,他很容易就能从敲门声响起的位置判断出来具体是从门的哪个部位发出来的,而人所用来敲门的手下意识举起的高度基本上是固定在跟他身体肩膀平齐的地方的。倒推一下就能大致得出结果。 当然,这个结果并不会太精准,而且是建立在外面敲门的是“人”的前提下的,起码也要是个“人型生物”。 两人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荻原椿冲门外问了一句:“是谁在外面?”
知道她在这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有门铃,特意敲门就显得很古怪了。 “是我。”
荻原椿闻言一挑眉,压低声音对远野极乐说:“是借我这间屋子的那个朋友的声音,你认识这个声音吗?”
她特意这么问,不用多说远野极乐也知道这问题有深意,“我听见的是我主治医生的声音” 荻原椿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古怪,她的那个朋友自然是没有医生这一兼职的,所以两人听见的声音其实并不一样,“看来今晚的正主找上门来了。”
所谓“正主”,自然是两人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 “你来做什么?”
荻原椿又冲门外问道。 远野极乐心念电转,对方敢找上门来,不可能连一扇门都破不开,那么费心思来骗开门的用意何在? 是某种仪式之类的固定流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