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原椿忍不住扶额:“说一句顶一句,真当了你师傅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哼哼。”
远野极乐终于吃饱了,抽了张纸巾擦嘴,“所以呢?阴阳师是怎么回事?”
他把话题拉回正轨。 楽川的东西确实足够美味,让他心情好了很多,都有心情跟荻原椿开玩笑了。 “现在已经没有尚存在世的阴阳师了。”
荻原椿正色道:“最后一位正统阴阳师【结城琉璃】于一百七十二年前死了在九州的阿苏山上,曾经盛极一时的阴阳道就此绝迹于世间。”
“至于原因……还要追溯到两百年前的【灾劫日】。”
所谓【灾劫日】,指的是两百年前、准确地说是距今两百零一年前的七月十四,在那一天,发生了一件波及全樱岛修行者的大事。 那一天,所有修行有成的修行者,身上无一例外出现了各种不同的现象,包括毫无端倪的爆体、疯癫、衰竭等。 时任阴阳头的西园寺雅信,空有一身大阴阳师的修为,在道场教导弟子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炸成一地血肉,同处一室的多名弟子中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疯癫状态。 ——阴阳道的最高学府名为【阴阳寮】,“阴阳头”即是【阴阳寮】的校长,同时也是阴阳道最高领袖。 高野山金刚峰寺镇守的多位大师,也在这一天衰弱而亡,更有不少是前一刻还在坐而论道,下一刻就在众人眼前迅速形销骨立下去,更有甚者是短短数息之间就化作一具白骨了。 ——高野山乃是樱岛佛门圣地,山中寺庙上百,金刚峰寺便是其中的总本寺。 伊势神宫的大神主,同样是在这一天于众目睽睽之下迅速衰亡腐朽成了一坯黄土,半数以上的神官同样落得如此境地。 ——伊势神宫为樱岛等级最高的神社,祭祀的是天照大御神与月读尊等神明。 以上不过是举了最有代表性的例子,事实上各种症状在各方修行者当中都有发生,而并非独有现象。 而其余没有留下记载的、无人目睹的,更是不计其数。 简而言之就是,樱岛修行者,在这一天全军覆没了。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逝者余下的门生故旧便开始试图找出原因,而种种尝试很快就演变成了站队结派行为——“你不加入我们?那你肯定是心虚了,对师傅/大师下毒手的肯定有你一份,大家一起拿下他/她严刑拷打!”
于是在丧失了所有中坚之后,修行界很快又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缉凶战争”,厮杀得血流成河。 几乎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这是一场没有胜者的战争。 等到幸存者杀光仇家、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方才惊觉修行界的有生力量已经十不存一了。 途中也不是没有还保持清醒的人试图劝说别人停下这种行为,但是要么是被一个照面砍翻了,要么是被打出了火气,拿起刀刃开始反抗,要么是亲友被屠,新的一轮仇杀再次展开。 自此之后,修行界一蹶不振,不少有名的修行者家族在长达数年的【缉凶战争】当中绝嗣,前期针对【灾劫日】的调查纪录也佚失大半,为了得到真相而掀起的【缉凶战争】既没有得到真相,也没有查出凶手,最终不了了之。 ——【灾劫日】,即是事后幸存者对覆灭了所有修行者的“七月十四”那一天的称呼,随后展开的厮杀则是被称作【缉凶战争】。 同时,因为在“七月十四”之后就再无人得到神明回应,所以那一天又被称作【神弃之日】,随后的乱战也被称为【神隐战乱】,由于不少小家族无声无息地就湮灭在了这场浩劫当中而得名“神隐”。 “我知道的大致就这些了。”
荻原椿神色肃然,“当然,这是别人告诉我的,至于内情如何,可能各个神社寺庙会有更详细的记载,但我是没那能力一探究竟了。”
她摊了摊手。 远野极乐听得不禁咂舌,他没想到这世界竟然还有这种大事件,“【灾劫日】是两百年前的事了,最后的阴阳师是一百七十多年前才死的吧,那时候【缉凶战争】应该早就结束了,他没收几个徒弟什么的吗?”
“有啊,当然有,但是那几个弟子顶多能做到借着历书算算历法日期之类的,观天文测吉凶都做不到,修行有成能够退魔除灵的一个也无,哪怕他们自称是‘阴阳师’,谁又认可呢?当时阴阳寮都被撤了,阴阳头自然也后继无人,没名声又没本事的阴阳师,没人放在眼里。”
“那别的阴阳师呢,总不会阴阳道除了【结城琉璃】以外的阴阳师都死在【灾劫日】和【缉凶战争】里了吧?”
“那倒没有,”荻原椿回忆道,“但他们都比【结城琉璃】死得早,收的弟子也是一事无成,【结城琉璃】是最后一个经历过【灾劫日】和【缉凶战争】的阴阳师了。”
“之后也再没有人重振阴阳师的名号?一百多年,有那么多典籍秘法在手,总不至于连一个稍微有点能力的传人都没有吧?”
“就是因为之后所有传人都籍籍无名所以才说【结城琉璃】是最后一位正统阴阳师啊……事实上,据我所知【灾劫日】之后修行界就再也没有能够修行成功的人出现了,不单单是阴阳道如此,和尚跟神社也没有成功修行的,但是他们跟阴阳道不同的是还有着信仰,修行不成也仅仅是元气大伤,算不上伤筋动骨,这个国家还不到抛弃他们的时候。”
“修行不成……”远野极乐回想了一下她之前说的,“你之前说修行者全军覆没,是指所有修行有成的人全没了?那【结城琉璃】是怎么坚持了二十多年的?”
“因为他并不是修行有成的那一批。”
“那为什么还说他是最后一个正统阴阳师,这不是跟他教出来的徒弟没两样吗?”
“【灾劫日】那天,他就坐在阴阳寮的道场里,亲眼看着阴阳头当场爆炸,他的师兄弟就在他身边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