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也是宠爱过的女人,所以对她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意针对她,自然也不想过深交往。作为女人,终究无法做到把自己丈夫曾经的女人视若姐妹。“妹妹,你辛苦了!”
梓姬一进来便快走两步上来拉着冯乐儿的手,冯乐儿也微笑着回应,但并不热络,而且下意识的将手从梓姬的手中抽出。“姐姐,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就来了?陛下知道您私下过来看妹妹我吗?”
梓姬见冯乐儿警惕心颇重,脸上微微尴尬道:“妹妹还在为当年陛下当着妹妹的面与姐姐我交媾而耿耿于怀?”
冯乐儿没想到梓姬竟然主动提及此事,也说出了她心头所伤,脸色也不自然地白了白,眼微微低垂道:“姐姐又何必提及当年那些不堪?”
“不堪?”
梓姬坦然笑道,“妹妹,恐怕妹妹还并没有清楚自己嫁给的到底是什么人。即使在妹妹主动将陛下推出去之后,妹妹眼不见心不烦,却其实根本就没有接受,陛下是陛下这个身份。”
冯乐儿仿佛被人触及心底最深的伤口,眉眼处不自觉地掠起一抹哀意。梓姬见冯乐儿不说话,便继续说道:“陛下是陛下,是这个大魏王朝最尊贵的男人,他不但是之前做嫡皇孙时可以有,也应该有许多的女人,这之后更应该有佳丽三千入宫陪伴!妹妹如果如此介意,又如何面对如此之多的’不堪’?”
冯乐儿牙缓缓合紧,抬眼看着梓姬,冷冷道:“姐姐今日不会只是来教训妹妹的吧?有话,不妨直说?”
梓姬笑了笑,回身看了看外面,道:“妹妹不妨先屏退左右?”
冯乐儿蹙眉,想了想,还是冲着外面道:“青儿,你们退下吧!”
“是!”
众人退下,整个大殿内便只有冯乐儿和梓姬二人。冯乐儿轻轻理了理衣衫,冷脸道:“姐姐说吧,何事?”
梓姬笑了笑,道:“武王来了,想见妹妹一面,不知妹妹可否圆了武王的一个念想?”
冯乐儿在听到武王二字时,身上不自觉地一抖,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梓姬。“武王?”
“正是!妹妹猜的没错,我,正是柔然的细作。”
“好深的细作啊!姐姐藏得可真深,连宫乱时都没现身,倒是妹妹小看你了!冯乐儿刻意挖苦道。”
“妹妹也不必刻意挖苦,姐姐知道妹妹最清楚不过细作的苦楚,更应该清楚,每一个人都不想自己去一个异国他乡当什么细作,大都是迫不得已,不得以而为之。”
梓姬黯然,但是眼底却仿佛一片清明,“陛下自然也知道。在我第一次侍寝时就告诉陛下了我的身份,索性陛下并不怪责于我,只说,让我不要背叛他,不要置大魏于危险的境地即可!”
说到此处,梓姬仿佛在怀念什么甜蜜的事情,连眼底都泛着温柔。“曾经,我以为,陛下眼中心中是有我的一点位置的。可自从你出现后,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爱,而是怜悯。是对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女人的怜悯。”
“姐姐何必妄自菲薄?陛下也是封了你为夫人的。”
冯乐儿道。“夫人?”
梓姬苦笑一声,那你可知,陛下自从登基以后,宠幸的只有你?连所谓的乙夫人也只有一夜而已!对了,还有李姒,还是在昨夜给陛下下了迷药才顺利侍寝了一次!“李姒?”
冯乐儿只感觉胸口一阵恶心,忽然捂住嘴往旁边的漱盆跑去!一阵阵剧烈的恶心之后,冯乐儿干呕了许多的苦水出来方才好了些,她漱了漱口,拿起毛巾擦拭的时候,忽然看见梓姬狐疑地看她,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你怀孕了?”
梓姬严肃道。冯乐儿不语,但此时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梓姬再次问:“妹妹,你可知道在这北魏宫廷之中,怀孕意味着什么?”
冯乐儿蹙眉,冷冷答:“姐姐又何必吓唬乐儿,乐儿自幼在这个宫廷长大,又怎会不知子贵母死的旧例?”
“那你还打算留着这孩子吗?”
梓姬急急问。“当然!这个是我和陛下的孩子,我自然是要留着的!”
冯乐儿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问题,她极其认真严肃的回答,以表示自己的决心!“你就不怕等孩子出生后,被陛下和众大臣选中为太子,你就会被死毒酒或是白绫,从此与陛下和孩子就天人永隔了吗?”
冯乐儿蹙眉沉吟不语,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相交于打掉孩子,她更愿意自己……去死……“不怕,我不怕。”
冯乐儿惨淡一笑,但很快调整了一下心情,接着问,“武王何时见我,我愿意一见!”
深夜,夜色催更,冷风不断地吹打在枝头,将外面素黑的夜显得更为阴沉。赫连昌一身黑衣束体,清寡颓然地站在冯乐儿的面前。镜薇殿内只有几处油灯亮着,灯光颇暗,加之外面狂风大作,呜咽不已,倒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时至深夜,所有宫女们都退下去休息,门外的青儿也被冯乐儿派去给自己熬制保胎药了。所以,此刻便只有赫连昌和她二人在此。冯乐儿蹙着眉看着赫连昌亦步亦趋的靠近,不知怎地,她总感觉他似乎对自己没有陌生感,似乎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乐儿,北漠一别,你可安好?”
赫连昌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与哀戚。“我……”冯乐儿看着赫连昌颓废到双目失神的样子,不禁眉头更加皱紧,“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话还未落音,赫连昌便一把拉过她,将她深深地抱在怀里,喃喃道:“乐儿,想死我了!你可知道,漠北一别,你我从此天涯,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冯乐儿挣扎着要离开,却被他拥得更紧。“不要动……就由着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冯乐儿无奈,只好默默由着他,直到他自己主动松手,站在她面前,哑声道:“乐儿,跟我走吧!我知道你如今怀有身孕,无妨,我会视这个孩子为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疯了!”
冯乐儿瞬间恼了,她撇过头,不再看他,冷冷道,“武王逾越了吧?乐儿从未想过要离开陛下。”
“陛下?你如今倒是当他的嫔妃甘之如饴?一个强迫你为妃的男人,一个如果你生了孩子就要杀了你的王朝,和一个流民四起的国家,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为何不与我驰骋于大漠,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神仙般的日子?武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初之所以会离开部落,正是因为柔然内乱,你们去打仗了,反而让我们女人遇到了阿婆罗那样的恶徒!”
冯乐儿语气鄙夷。“乐儿!如今柔然无恙了!土贺真登基,阿婆罗被杀,柔然国重新回到往日的平静生活!”
赫连昌急急道。“那如果是这样,乐儿就恭喜武王,终于又可以无忧无虑的掌握着柔然的政权了!只不过,这一切与乐儿再无干系!”
冯乐儿转过身负手而立。“有关!乐儿,你要跟我走!梓姬都告诉我了,如果你的孩子出生,有极大的可能性被立为太子,到那时,群臣逼迫,加之你之前妖妃的流言,拓跋濬只能杀了你一平众怒!到那时,你怎么办?”
“我自有主张!”
冯乐儿低头道。“你自有主张?你的主张就是你去死,你的孩子当太子吗?”
赫连昌咬牙切齿。“那又如何?我为了拓跋濬,为了我和他的孩子,舍弃自己的一条性命,又如何!”
冯乐儿转过身,高亢道。“冯乐儿,没有我的准许,你永远也不可以死!”
外面响起熟悉的清贯如玉的声音,冯乐儿浑身一震,眼看向身侧的赫连昌,而赫连昌也怒目看向门口站着的一身白衣素裹的拓跋濬。说完,拓跋濬深深地看了冯乐儿一眼,转而看向赫连昌,眼底迸出怒气:“好你个赫连昌,你胆大包天,竟然跑到我大魏的境内,还私自进到我的女人的寝房里来了?你简直是找死!”
说完,大步跨上去,一把抓住赫连昌的领口,将他几乎提起,怒目瞪着他,咬牙切齿!赫连昌也不示弱,也同时抓住拓跋濬的领口,冷声道:“拓跋濬,你明知道你们北魏有子贵母死的旧例,你还让乐儿怀孕生子,你居心何在!拓跋濬,有我一天在,我就绝对不会让乐儿被你如此构陷!”
拓跋濬眼微微眯起,咬牙道:“原来你自始至终都没走,一直都跟着我们?还一口一个乐儿,你凭什么这样叫她!”
“我爱叫就叫!拓跋濬,今天我必须带她走!”
两个人都是盛怒之下,各不相让,冯乐儿站在居中,满面的无奈和焦急。最后,她无法,只好大喊道:“都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