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请多指教”，叶凌川就这么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给温酌，直接用陈述句决定了两人本局的同队安排。 温酌深觉好气又好笑，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讲清楚。 “组队是没问题啊，反正咱俩也不是第一次组队，但出于原则我得说一句，我并不认为自己对你有愧，在游戏里输赢各凭实力，赏金猎人这一行也存在竞争，没有对错之分。”
“我明白。”
叶凌川看着她，回答得很坦然，“上一局我们互相不坦诚，导致了那样的局面，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我任务失败不是你的错，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以及，他最后在火海里犹豫的那一瞬间。 他最终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急着自己逃出去。 他用彻底输掉那一局的代价，重新审视自己并不清晰的认知，完成了早该产生的怀疑。 现在真相大白了，他反而觉得释然。 他唯一无法解释的是，当初他与她同路而行，明明是以为她需要保护，举手之劳而已，怎么如今知晓实情，自己依然坚持想要和她组队？ 不过算了，如果任何事都非要求个缘由，那未免也太累了。 他说：“温酌，我很好奇，你在红桃组排行多少？”
温酌含笑反问他：“你是不是没有正经看过红桃组的榜单？”
“确实，还没来得及看。”
“我可是看过的，黑桃组榜单第一的猎人，论坛昵称叫作[船夜]，想一想，很像你的名字倒过来。”
叶凌川微微一怔：“……确实，被你猜中了。”
“可能因为我是编剧，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那你呢？”
温酌笑意更深，她的眼睛在月色里愈发显得锐利明亮：“和你一样，我也是A.” 红桃A和黑桃A，大约故事一开始的走向就错了，但没关系，这一刻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叶凌川神色了然，似乎并不如何意外：“我在游戏内是不是影响你发挥了？你明显保留了实力。”
“的确，毕竟你在身边，我总要收敛一点。”
尽管真的只是收敛了“一点”而已。 叶凌川叹息：“我怎么运气这样好呢？难得想和女孩子同队，还遇上了红桃A。”
“我也想过无数次，怎么碰上个合眼缘的男人，偏偏是黑桃A。”
温酌说，“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红桃组和黑桃组虽然是完全相反的工作，却也并不冲突——我们不会糟糕到每一局都撞目标的。”
他闻言，目光下移，再度转向冯俊杰的尸体，语气若有所思。 “是吗？”
“……这次确实巧了。”
温酌也感觉这事儿太阴差阳错，“我哪知道冯俊杰居然是你的目标，我早知道肯定不这么急着杀他，我就是为了用他测试一下规则。”
叶凌川问：“听起来你认识他？”
“认识，烂人一个，出局完全不可惜。”
温酌冷笑，“就凭他一个过气小咖，现在根本抢不到什么资源，应该也不会有竞争对手愿意花钱害他出局，我猜是私人恩怨。”
“没错，确实是私人恩怨，不过也不很重要了。”
反正目标在游戏里是死了，他回去之后只能拿一半的积分和尾款也已经注定了，接下来不妨享受过程，先着重解决通关。 他问她：“这一次的目标是谁？能让红桃A亲自带人，想必又是个大单子。”
“算是大单子吧，但人家财大气粗，也并不只委托了我一个人。”
“都委托你了，竟然还要同时委托别人，这客户是有多金贵。”
“和金贵倒是没什么关系，具体的我也不好讲，总之你一定对他不陌生。”
说完，温酌好整以暇朝远处一指，“瞧，他来了。”
叶凌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看见唐春恩和江舟并肩朝这边走来，自然，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江舟？”
“是啊。”
“那位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还记得，当时在朗香街见面，唐春恩正和温酌同桌吃饭。 果然，唐春恩一走近，立刻就把他认出来了，很是诧异：“诶？叶先生你也来了？你俩怎么又……”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碍于系统规则，考虑到他可能没有之前游戏的记忆，她谨慎的没有多说。 温酌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平静接口：“没关系，你什么都可以说，他都记得。”
“……所以他是？”
“他是。”
与此同时，叶凌川也听懂了两人的谈话，他略一蹙眉：“原来你朋友也是？”
“很意外吗？依我朋友的实力，她迟早也能上榜单。”
他点点头，转而看向旁边的江舟，客气问候：“江老师，很久不见。”
他本来只是随口打个招呼，没觉得江舟会对自己有印象，谁知江舟直接朝他伸出手来，语气极其坦然。 “叶先生，确实好久不见了。”
“你还记得我？”
“我们合作过《迷迭之路》，你演反派那边的杀手。”
江舟想了想，又淡声补充了一句，“你对待演戏这件事认真敬业，有真功夫，又有天赋，我那时觉得你迟早有一天能成气候。”
叶凌川笑了：“谢谢，但可惜我辜负你的期待了，事实上我现在甚至连戏都没得拍。”
“为什么？”
“很多原因，就不必细讲了。”
他轻描淡写岔开了话题，“我们还是立足于当前的正事。”
正事。 江舟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端详，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现在是只有我一个玩家，你们三个都是赏金猎人？”
“可以这么说，但我和她们两位性质不同。”
叶凌川说，“不影响的江老师，你安心通关。”
他说让江舟安心通关，那就真的是可以安心通关。 另一边，唐春恩扯着袖子，在神秘兮兮和温酌耳语。 “我靠阿酌，他真的是赏金猎人啊？你俩这故事走向会不会太离奇了？”
“我有什么办法？”
温酌也无奈，“我刚刚提前一步杀了他的目标对象，他一定要跟我组队。”
“……等于是他讹你？他为什么要讹你？”
“我怎么知道，他闲的。”
唐春恩一本正经思索着：“那他实力怎么样？在黑桃组排名多少？”
“他也是A.” “他也是……A？”
得到了温酌的眼神肯定，唐春恩愣了半晌，猛地回头怒视江舟，“你何德何能，未免也太走运了吧！”
莫名其妙的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