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审视着跪在面前的几个丫鬟，注意到其他丫鬟的打扮都是普普通通，唯有最前面的两个丫鬟打扮的最招眼。刚刚说的最起劲的，就是这两人，还把林知媱贬的一文不值。房卿九抬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指腹摸着衣裳软华的布料，眸中冷光滑过。她挺喜欢林知媱的。所以，她讨厌听到别人贬低林知媱的话。房如甯注意到她微微变化的神情，猜到这几个丫鬟是要遇到麻烦了，心里觉得好笑。越是跟房卿九走得近，她就越发现，自己当初的眼光有多毒辣，竟然摒弃了房府的庇佑，聪明的站到了房卿九的羽翼之下。对于身边的人，她总是会站出来相护的。她去许滇易的府中救自己，为自己报了被凌辱的仇。如今，她与自己皆同林知媱交好，也深知林知媱的不容易，自然听不得这些脏了耳朵的话。不过房如甯人微言轻，在房府没有话语权，纵使心里有气，也不能拿这些丫鬟如何。可房卿九不同。先不说她那霸道护短的性子，就是仅凭镇国公府几个字，就足够让全府上下的人看见她绕道走。包括府中的老太太和黄氏，谁也不敢过问她的事。衫宝嘟了嘟嘴，她瞧着为首的两个丫鬟怎么都不顺眼，好在她是个喜欢到处跑凑热闹的性子，便对她们有些印象，伸手指着左边的丫鬟：“我记得，你叫凝芝？”
凝芝抬起头来，一张小脸楚楚动人，眼眸之中还带有几分风情，她没有其他几个丫鬟的害怕，反倒带着一股子傲气：“是。”
房卿九觉得，这丫鬟有那么点意思。衫宝又伸手指着右边的一个丫鬟：“你叫绿嬛？”
绿嬛抬头，对比凝芝的招摇，她的打扮则要低调些，不过两人眼中的傲气，如出一辙：“是。”
衫宝认出来后，凑到房卿九耳边：“阿九，我知道这两人，出去溜达的时候老是看到她们欺负别的下人，好像是最近被房夫人派到书房伺候的，专门伺候房至禹。”
“……”房卿九秒懂。她当这两人为何嚣张，原来是黄氏给房至禹准备好暖床榻，享温柔乡的。不过这两个丫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聊天儿，没能够跟在房至禹的跟前伺候，说明不得房至禹的喜欢，才会被房至禹找了借口赶出来。然而绿嬛跟凝芝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房至禹这么做便是拒绝的意思，还借着黄氏的这层意思，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竟是一时间管不住嘴，连林知媱的坏话都敢说了。房如甯听说过这事儿，不过没放在心上。毕竟房至禹也到了那个年纪，一直没有动过身边的丫头，黄氏暗暗着急也是正常的。再说房至禹是房府的支柱，以后也是当家人，身边多几个通房伺候实属正常。凝芝跟绿嬛跪在地上，两人相视一眼。经过一番眼神的交流，凝芝先开了口：“堂小姐，大少爷这时候身边应该需要研墨的人伺候，我跟绿嬛奉夫人的意思前去伺候，眼下也应该过去了，还希望堂小姐放我们离去。”
“……”这还没爬上床，就嚣张成这样？那要是爬上床了，还不得翻了天？就这样，房至禹昨晚还闯进她的院子里告诉她，希望她别插手他跟林知媱之间的事情？后宅不安宁，即便林知媱进了门，也免不了争端。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她就看一看房至禹是什么态度。凭他的手段，想要处理这种小事是轻而易举的，可是这中间还夹杂着黄氏在其中。黄氏毕竟是他的母亲，如果黄氏不待见林知媱的话，林知媱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所以，就得看房至禹的表现了。房卿九用手指弹了弹长袖，饱满的朱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清透的眼眶里，一点又一点的冷光浮动，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波光。她沐浴在暖阳中，暖阳照的她周身镀上一层温柔的光，白皙娇美的面庞，更是美得夺人心魄。然她周身萦绕的威严与冷意，却连暖阳都无法将其掩盖住。衫宝用手捏了捏鼻子，知道阿九是想要教训人了，当即上前一步，叉腰道：“你们闭嘴，别打扰阿九想事情。”
凝芝：“……”绿嬛：“……”两人纷纷对衫宝投去不屑的目光。都是丫鬟，衫宝有什么资格命令她们？房卿九看出两人眼底的不服气，对兰茜招了招手：“你去一趟堂兄的院子，就说我这里有一桩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请他过来。”
兰茜有点怕房至禹，然而小姐也不是善茬，她就算怕，还是听从吩咐：“是。”
领了命，兰茜便朝着房至禹院子里的方向而去。房卿九站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儿，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可以休息的八角亭，亭子里还准备了一壶清茶，几个茶杯。她抬步走了过去。房如甯抱着琴，跟在她身边。凝芝与绿嬛跪着的姿势便挺了挺腰，也不害怕房至禹的到来。她们是夫人安排在少爷身边的，即便少爷生气，肯定也会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护着她们。衫宝见她们这副模样，皱眉，厉声道：“好好跪着，不准乱动。”
“……”两人当即跪的笔直，不敢再乱动。亭子里。房卿九提了提衣裙，侧着身子在石凳上坐下，好整以暇的望着跪的极为标准的凝芝与绿嬛。房如甯把琴放在桌面上：“阿九是想教训她们，给林小姐出气？”
她看向房如甯，反问：“别告诉我，你不想？”
房如甯无言：“……”好吧。她也挺想的。这种不安分的下人，处置处置也是好的。房卿九说完，也不打算把房至禹找她的事情隐瞒：“昨晚，堂兄冲进我的院子，跟我说，希望我别插手他跟林知媱的事。我应了他。可是今天就见到这两个丫鬟嘴碎，说些不堪入耳的话。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他表一表态？”
房如甯震惊，喃喃道：“兄长他……”他难道喜欢林知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