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看见了明琳琅眼中的锐光,便心知她心中应该有了猜测。
“如今我们在秦汉城的客栈之中,珍宝阁刚刚结束了一场拍卖会,所以此刻不少的宗门弟子都在此处,尚未离去,但我也不清楚是否有昆仑弟子。”“师姐是怎么打算的?”
明琳琅湛蓝色的双眸微垂。 她躺在侧榻上,气息缓缓平静下来,如是在城中,那还算得上暂时安全。其体内传出了一股淡淡隐蔽的波动,裴夕禾倒也熟悉,是昆仑金印为根基的昆仑阙气息。 她在感应这座城之内是否有昆仑弟子在,如有弟子参加拍卖会,必定会有着长老在暗中守护。 但片刻之后她收回感知,昆仑阙隐蔽的波动也消散了去。 “此城之中已无昆仑弟子。”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城中,邪修必定会不断增派人手而来,拖得时间越长,明琳琅就越是失去了先机。 奎溟的化身拖不了那尊大邪修多久,在逃亡的路上,自己已经发出了求救的讯号,师尊必定已经开始朝着此处赶来了。 但他能征调多少的昆仑弟子尚且不知,自己不能盲目地等待师尊到来。 而且明家之事越加复杂起来,她心中有些难以抉择,是否要借助昆仑的力量来扫清明家此刻暗藏的危机?那必然会有牵扯不清的纠缠。 裴夕禾问她如何打算的,一时之间明琳琅也理不清楚。 但也就几个呼吸之间,她眼中的迷茫便是消散了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眼前最要紧的无非是保住自己的平安和将明家拨乱反正。 而如果是自己做不到,那就借力,邪修搅入这场纷争,只怕也不仅仅针对明家,还有无尽海域的各个家族。 借力对抗邪修,倒也是名正言顺。她不信自己这一脉全数反叛,明京瓷背叛自己这一脉的消息必须先传回族内,先是去除腐肉,整合手中全部的力量,从而以求反制。 她看向裴夕禾。 “此次真是要多谢师妹了,我已经向昆仑和师尊求援,我仅为金丹中期,稍微强点的元婴都便难以还手,贸然出城反倒会再次陷入危机。”
“他们既然身负邪气,就不敢贸然进入,就算不放过我,要混进来也会耗费些时间,如此一来就只能赌上一赌,看看最后师尊能不能先一刻赶来。”
裴夕禾点了点头,她抿唇笑起来。 “那师姐便安心疗伤吧,我在这里为你护法。”
她的实力纵使有道力加持,能力敌元婴初期,但若是对上一些战力不凡的元婴中期,只会陷入苦战。元后大修士已经触摸到化神门槛,不搏命而行,动用大日金焰,只会被直接压制。 但裴夕禾不可能将明琳琅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 明琳琅眼神动容,但很快恢复沉静。 “我预计那邪修下一次的围剿的实力至少会派出元婴中期,但化神邪修极为稀少,倒是不大可能。”
邪修血孽缠身,晋升化神扬天下之刻,承担的五九雷劫将会是寻常修者的数十倍,但活下来的邪修,实力也一般比寻常的同境修者更强。否则最开始袭杀她的那一尊化神巅峰邪修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将奎溟化身压在劣势。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递给裴夕禾。 “此物是五品符箓遁天符。”
“它使用有诸多的限制,需要提前定好方位,而且没有被空间封锁,我在之前昏迷之前把位置定在了斗法的那一处,你拿着它,如是形势不对就催动逃到城外去,切莫硬拼。”
裴夕禾接过了明琳琅手中的符箓。 黄纸朱砂,颜色鲜明,上面每一条鲜红色的符文上都覆盖着惊人又神秘的空间之力。 “我收下了,你放心疗伤吧。”
明琳琅对她笑了笑,随即起身,盘膝闭眸,疗养起来自己的伤势。 裴夕禾收起掌心的符箓,明琳琅不想她涉险,若是不收下,也只会心里徒增负累,她们两人都讨厌推来推去,洒脱些,她也更能安心。 她提起来一旁的白狐狸,走到了一边。 明琳琅修炼之时摒去了五感六识,全心投入修炼之中,裴夕禾不担心会打扰到她。 “说说那阵法。”
狐狸感觉到了她的几分肃意,也没有嬉皮打闹。 “阵法最开始是借助天地规则,借用法则之力而成的,但不断演化,也演化出了不少的邪门阵法。”
“我知道的那种阵法叫做‘三光祭阵’,它需要借助天时,收集足够的日月星三光作为阵法之基,在以玄阴之地的阴煞催发,这才能成阵,会将祭品的生命本源都抽做力量反哺阵主,格外阴毒邪煞,是失传的禁阵之一。”
“当然阵法一道千万纵横,无限延伸,也有可能会是其他阵法,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过。”
裴夕禾揉了一把它的脑袋,柔软的触感叫她心中的紧迫松去了些。 “当然也有着例外,像你身上气运这么浓厚的修者,又有着顶尖血脉加持,就不可能会被那邪阵吞噬,反倒是阵主会被反噬,那姑娘我刚刚用观气之术窥了一眼,气运虽不如你,但也是头罩紫云,福泽绵延,不是短命之相,你可以放心的。”
他因为前些日子的丹药灵石滋养,伤势已经基本稳定,开始恢复,施展观气之术,看明琳琅比当时看裴夕禾更清楚。 有一点赫连九城没说,明琳琅身上的气运有些异样,似乎有得到这小千世界的庇护,应当是这片天虚神州的天命之人。 不过天命之人也不意味着将会一切顺遂,同样有着陨落的风险和危难。 裴夕禾闻言点了点头,手指擦过储物戒,取了瓶六品疗伤丹出来抛给狐狸。 “委屈你几日先待在兽镯之内,过些日子安全了再放你出来。”
白狐狸两只前爪利落地接住了丹瓶,仰起头来把丹药一吞而尽。 “不委屈,不委屈。”
能得丹药有什么委屈的,正好沉睡一段时间,血脉会自发修复肉身,届时应当就能恢复一部分的法力了,而且要是真打起来,自己一只柔弱的小狐狸可遭不住。 裴夕禾把他收入兽镯之中,眉头轻皱了起来。 邪修已经肆虐得如此严重了吗?这狐狸是栽在了邪修手中,明琳琅也是同样。 总觉得,又更大的风浪潜藏着。